2017年9月30日 星期六

2015年綠島學員心得-洪郁雯

        這是第一次踏上綠島,也幸運自己第一次認識綠島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帶著自己認識綠島歷史的,就是曾在這段土地留下記憶的長輩們。長輩說起自己的生命故事,有時一說就會欲罷不能,因為他們的人生有太多經歷在歷史課本上不被訴說,甚至被忽視。而長輩們千里迢迢從台灣本島到綠島,為的就是在歷史的發生地娓娓地告訴我們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是故事,也是台灣的歷史。

        那時我沒有家人。我深深記得胡子丹爺爺說這句話的眼神,還能感受到當時被關在綠島卻舉目無親的孤獨感。「能活下來的能不是最笨的人,就是最智慧的人。」爺爺說出看似揶揄卻隱含萬般無奈的一句話。被關在綠島的孤單憤恨和惡劣的生存空間,使很多人不是病死就是選擇自殺,能活下來的人,都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與壓力。爺爺坐在輪椅上,說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就是要活得比殘暴的主政者更久,他要活著看那個政權倒下。

是因為已經沒有希望可以去期盼,所以只剩下悲恨的力量支持一個人有活下去的動力?而用憤恨活下去的日子,會有多麼的痛苦?這些問題我至今仍想著,卻永遠也無法切身感受到那樣痛苦的情緒,因為只能想像。

        與長輩的互動是人權營讓我印象深刻的部分,卻也是我感到最無力的部份。聽長輩親口說出他們的故事,讓我切身的進入的560年代的白色恐怖;但當我知道這段歷史後,只能無力的感謝自己活在相對承平的時代,並因為前人的努力與犧牲,出生在一個可以暢所欲言、享受言論自由保護的世代。更無力地想著,這段不是考試的重點的歷史,被忽略著或是刻意遺忘了。曾以為時間可以撫平傷痛,但其實那只是去淡忘歷史傷痛的藉口。如果歷史對於人們來說只是書本上的文字,而忘了歷史是真真實實發生,是所有在這塊土地上人民的生活記憶,那麼一段悲痛的歷史就僅僅是幾百字的文字。我很害怕,很害怕人們會遺忘他們的故事;很害怕不斷前進的未來會洗去歷史撐起台灣的事實;很害怕當爺爺奶奶們停止訴說這段故事時,我們會更加忽略他們身上所發生一切;很害怕數千數萬人的青春和生命換來的歷史刻痕會輩一筆輕輕帶過,會被政治對立的鬥爭給埋沒。

        每一個發生在台灣人身上的故事都是台灣的歷史,無關乎種族或是政治型態。參加這個營隊回來後,有人會開始貼標籤,總覺得人們習慣用一些簡單的標籤去區分每個人,用幾個模糊的概念去詮釋獨特的你我他。但我想不是談及白色恐怖就代表一個人的政治色彩或是該不該同情或是可憐誰,如果這是發生在台灣的故事,那麼台灣就有去正視這段歷史的義務,因為我們都是生活在這座島上的人,他們都是曾經或現在活在我們周遭的人,又怎能夠忽視至些人的聲音然後若無其事地活在同一塊土地呢。

        在人權營的幾天,遇見不同的年輕人在用不同的方式和理念去認同自己的歷史,也用不同的方法去行動表達對這塊土地的熱愛。我也深深感受得自己的匱乏和懶散,只要動動滑鼠就可以查到許多關於白色恐怖的歷史,只要走出去就可以傾聽到這個社會不同的聲音,只要願意行動任何人都在成就屬於台灣的歷史,為什麼我會到現在才發現呢?
        深深記得最後一天有短短的時間讓大家自由活動,從第一天開始我們會討論要去哪裡走走看看,像是被關多天的鳥兒想飛出去看五顏六色的世界。但真正到了那個時段,每個人卻都圍繞在長輩身邊說說話、拍照,甚至是擁抱。因為比起五顏六色的世界,大家更珍惜與長輩相處的每個時光。最後一天的成果發表,就可以深深感受到大家對於長輩的敬意與感動。很謝謝這個營隊讓我們遇見每位長輩的故事,都過一個一個的故事和講師帶領去理解白色恐怖四個字所代表的歷史。瑤華老師說:「也許綠島曾經是政治犯的垃圾場,但是將來我們要把它變成人權的發源地。」


        我會深深記住這些故事,因為這是屬於我們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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