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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5日 星期日

李嘉艾


從台東坐船離岸,乘風破浪登陸綠島,然後,從綠島眺望遠方可見卻觸不到的中央山脈,家鄉,就在那兒。這五天四夜我不斷地揣摩著,被囚禁在這裡的人們是怎樣的心情。這心裡頭的祕密就像是一道道被鎖上的門,不輕易讓他人一窺究竟,終究,是靠營隊這把鑰匙打開通往人群的心門,打開我和白色恐怖受難者交流的心房。

這一條白色之路,是受難者曾走過的也是由受難者鋪蓋而成的,在大時代的動盪之下多少人為了鞏固自身權力而厲行恐怖統治,有多少人為了理想而起身反抗,又有多少人無辜卻遭受牽連;這一條白色之路可以僅僅是幾個簡單的數字,幾個名字,也是被處決的心靈與屍體,也是活下來的人們說不出、說不盡的淚水與苦難交織而成的。那一段歷史,離我們是如此遙遠又灰暗不明,我們無緣親臨也從來沒有機會得知「真相」,當我看見「白色見證」紀錄片以及青年體驗營時,我便下定決心要參加,因為我看見了「真相」,我能有一個機會去接近甚至於見證白色恐怖的「真相」。

這些白色恐怖的「真相」就是這些努力活下來的長輩、長輩家屬以及那些死去的卻不被遺忘的十三中隊與受難者,透過活歷史不斷地敘說我們得以靠近真相。我曉得我來到這裡是有任務的,那就是聆聽。長輩及家屬們走過了煎熬的數十年,才能站在我的面前,述說著曾經真實發生的親身經驗,這些經驗是他們不曾放棄過的理想,是無辜受牽連的絕望與希望,是對於同志們的記憶與懷念,是對加害者的憤恨與原諒,對親人的歉疚與思念,許許多多說不出也說不盡的皆是苦難。走過煎熬的數十年,這一條白色之路離我們如此遙遠,卻從不曾與他們遠離,說時似雲淡風輕,這些故事的力道卻深入我心,透過敘說與聆聽,有些東西正從我們彼此的心底慢慢釋放與蓄積著,同時,歷史也逐漸成形。

曾虹文


白色之路—歷史記憶的再現與重塑
與其說是參加了白色之路—青年體驗營,還不如說是白色之路—歷史記憶的再現與重塑。
白色恐怖過去了,但它的遺毒持續到現在,當我媽知道我要去參加這活動時,告訴我以後我會被國民黨作記號,將來要做什麼事都會很麻煩。其他親戚的反應約莫都是「你去參加那個幹什麼啦!」「去那裡自己要多小心阿!」似乎白色恐怖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過去也隨之消失。
過去對白色恐怖的印象是戒嚴時期百姓動輒得咎,因此許多行為均以意圖顛覆政府看待,甚至羅織許多莫須有的罪名加害人民。在營隊中,聽長輩述說每個個案的來龍去眽,這是無論在任何地方都無法取得的寶貴資訊,我們必須清楚的了解到事件的歷史脈絡,進入到那個時空背景下才能體會長輩們的心情與遭遇。
在營隊中,看到那些受難者前輩講述過去的記憶,坐在台下舒舒服服吹冷氣聽的很輕鬆,但他們要鼓起勇氣重新面對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卻是非常艱難,每當他們說到激動處卻又壓抑自己的眼淚不掉落時,我的眼淚也忍在眼框中打轉,四天下來我的情緒壓抑到了一個臨界點,對於國民政府的行為深惡痛絕,對於長輩遭受的待遇心疼不已,我能做的除了陪伴他們安享晚年之外,就是讓更多的人了解這段被國民黨政府刻意忽略的歷史記憶。
時至今日,白色恐怖仍是個只有受害者卻沒有加害人的奇怪歷史,除了以國家名義賠錢了事以外,並未看到有任何人從國家角度出面為此事說明或道歉,若要說是為了國家安定而不得不的手段,那試問國家的目的與意義為何?「安定」的定義與界限是由誰界定?當人民沒有權利界定自己是否安定時,是否有選擇國家的自由?倘若人民沒有選擇國家的權力,而自身的自由與安全又受到剝奪時,那又該如何自處呢?人民到底是為什麼需要一個這樣的國家?期許未來民主自由的台灣不要再有假借國家機器之名,行剝奪人民權利之實的行為。
鄭南榕先生說:「我在前面衝,後面的人比較好走路」,當走進十三中隊、蠟像館與人權園區時,仿佛看到前輩們在前面衝的影子,歷史要記取、記憶不能被遺忘,感念先人、前輩們為讓台灣過更好生活而努力,過去的白色之路你們走的孤獨又艱辛,未來有無數的年輕人願用青春為你們護航。

陳晞


歷史最能燃燃燒孩子的思想與感受 -J.Friedrich Herbart
白色恐怖對教學中的我,僅是國中課本上的兩行文字。
白色恐怖對生活中的我,只是台灣過往存在的一段歷史。
因為工作讓我深讀歷史,而國中階段是每一個孩子認真研讀歷史的第一步,人生因為經歷而有不同的看待經驗,參加青年體驗營,聽見用一個個生命故事串起歷史,看見一吋吋軌跡拼湊出當年,深刻而清晰。
活動之中,搭著和長輩同車的小巴,綠島一樣的藍天烈陽,卻有不同看待的眼光,紀錄片《白色見證》《春天-許金玉的故事》的觀賞與討論,看見當年的大略景象,聽著長輩分享過往年代的白色恐怖,熱情勾勒出依稀的歷史脈絡,百聞不如一見,踏著步伐探索十三中隊、燕子洞、新生訓導處、綠洲山莊,重回當年的足跡,獻上百合花,更獻上這一代的敬仰。
「正因為這些失敗者匯聚在台灣,慢慢發展出一種遠離戰爭、國族的價值觀,一種溫柔的力量,這才是文明的價值!」--龍應台
白色恐怖,這段記取教訓、不能遺忘的歷史,用人生的血淚換得台灣一點點的自由和初生的民主,和長輩走過體驗他們的人生。常請學生想:「未來的理想是什麼?」,但如果人生的旅程被冤獄打斷,人生該如何走下去?結果是更燦爛、更堅強,學生問:「讀歷史要幹麽?」,我希望用一段段歷史、一個個人生,讓他們找到自己人生的答案,謝謝長輩們分享他們的人生,下一代的使命是把歷史傳下去,每一代都有自己的難題要解,歷史為每一個世代澄清思緒。

政治受難長輩付出青春與犧牲,台灣的後代的子孫謝謝您,如果改變需要堅持的力量,謝謝您為這塊土地付出的所有。
後記:
我們是難搞的第一組,因為希望好上加好,所以有許多許多的聲音,希望這些是逆耳的進步聲響,不是吵雜的反對聲浪,謝謝每一個工作人員的付出,感謝你們的用心分享,非常謝謝您們。

陳思吟


剛開始對綠島的印象仍留在空盪盪的監獄和悲淒的小夜曲。
湛藍的海上,一艘艘的船載滿了觀光客的好奇和興奮,大家似乎不明白在幾十年前,有一群人,是懷著怎樣不安和恐懼的心情來到這個島上。坐在船上,我告訴自己,此行,是踏著歷史的足跡來的。
到了港口,下了船,只見滿滿的人潮站在岸邊,等待上船,而港邊一台又一台的箱型車等待載遊客回民宿旅店,再走遠一點,是看到一間一間機車出租店,代辦中心等,沿路充斥著旅遊景點該有的樣貌。
車行過此,我開始害怕自己成為那樣的「觀光客」,而不是歷史的追尋者。
課程的進行當中,最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實地走訪長輩們曾經待過的監獄和其他生活空間。我其實很害怕,也很不忍心看到他們這樣緩緩的說著當時的情況。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夠承受多少,他們期待帶給我們的歷史重量與使命。但是後來我發現,其實我自己,內心對這樣的事情充滿了好奇與熱情。
難忘的,還有行經第十三公墓祭拜時,我感受到的是莊嚴和肅穆。我明白,如果今日我以一個綠島的觀光客遊經自此,我只會加快我的腳步走過去。不會想去多了解一點這塊公墓背後,是不是曾有怎樣的故事在緩緩說著。
歷史的軌跡就在那四天在我眼前緩緩呈現,也似乎告訴我該怎樣去把這段歷史說給更多人聽,給更多人明白。當真實的事件只用短短數字寫在歷史課本時,這種知道事實的震撼,是無法描繪清楚的。

韻筑


白色思想起

回到本島已經十多天了,然而在火燒島的那四天三夜仍然歷歷在目,當初在營隊所受的震撼依舊深刻,我忘不了走訪過的新生訓導處、綠洲山莊、燕子洞等地,我忘不了長輩們追溯過往時,那難掩激動微微顫抖的聲音,我忘不了在營隊中內心被深深撞擊的感受……
還記得一開始要報名營隊時,不僅父母親不支持,甚至自己內心也動搖過,心想:我是否有勇氣面對這段塵封的歷史呢?我的內心準備好了嗎?我是抱持著甚麼樣的心態填寫報名表的呢?尤其看見網宣上寫著「非誠勿試」,若沒有高度的關懷熱忱,而去爭佔這麼好的學習機會,自己豈不是罪過嗎?在種種的思緒糾結中,我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對於白色恐怖的認識著實無知地令人羞愧,只知道多數大人們對於那段時期的想法是能盡量避談就別多接觸,然而若沒有更進一步的了解便冒然地決定報名與否豈不荒謬?於是,我開始借閱相關的書籍及資料,孰知不閱讀則已,一旦讀之更加無地自容了,我竟然忽略了這段歷史這麼久而無動於衷,就這麼任憑自己當個歷史冷感的人,甚至此次亦曾生起打退堂鼓的念頭。不再猶豫了,我以肅然之心填寫了報名表,然後靜候佳音,十分幸運且感恩地擁有了參與學習的機會,於是在炎熱的七月中旬,隨一行人被押解綠島。
踏上這段白色之路,就像剝洋蔥般一層一層解密,過程中不僅會辣了雙眼,嗆傷口鼻,一不小心還會開啟淚腺的水龍頭,嘩啦啦眼淚流個不停,也許是感動於政治受難者對理想的堅持,願意化身軀為大愛;或是對於更多無辜受難者及其家屬們,因憫其遭遇而心有所感;抑或是面對歷史傷痕內心湧起一股難以排遣的憂傷。記得長輩曾數度忐忑地問:「你們會相信我說的話嗎?你們真能夠想像歷史上真的存在過白色恐怖那樣的過往嗎?」坦言之,對於出生於九零年代的我,要能完全地感同身受當時的五、六零年代的政治氛圍著實困難,放眼現今電視節目內容,談論政治不勝枚舉,其中不乏有辛辣直言批判政府者,大家暢所欲言,交相攻訐,過往緊閉房門、栓緊心門,擔憂自己成了下一個被鎖定的「匪諜」的年代已遠,在這個自由民主高張的時代,沒有人會在下一秒鐘從螢幕上消失了。若不是參與這個營隊,聽長輩們親身口述那段歲月,一步步走訪見證白色恐怖的遺址,有幾人願意相信人性中真有如此幽微的陰暗面呢?
每個人都只有一次青春年少的機會,多數受難者當初遇害時才二十出歲,然而等待其眼前的不是無限光明的未來,而是一排排看不見盡頭的冰冷鐵欄杆,滿滿一行囊的夢想、抱負終化為哀傷悲歌,還來不及施展就在人生的舞台殞落了。莫名入獄的更不下其數,甚至至今仍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遭受如此對待,是歸究於自己生在錯誤的時代嗎?縱使你不碰政治,政治還是不放過你,多麼無奈!有人說遲來的正義不算正義,即使日後政府有一些補償的動作,然而光陰無價,人生無法重來,歷經白色恐怖的人們,現今多已溘然長逝,或是垂垂老矣,再多的金山銀山也喚不會已逝的青春啊!更何況我國的補償著實不算慷慨大方,甚至比起其他國家可說是委屈了,再仔細探究每個環節,才發現問題會有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我想舉辦這個營隊的理念決不在於挑起仇恨、批判所謂的歷史罪人,或是指摘威權政府的蠻橫,而是希望藉由帶領我們了解白色恐怖的歷史脈絡,盼望大家能夠記取過往的教訓,並了解自由人權必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它著實得來不易,甚至可以說是前人以血流成河的慘痛代價所換來的。在營隊的結業式中,一位同為政治受難者的長輩,以哀而不傷的嗓音悠悠吟唱「思想起」,我想這是自己聽過最令人鼻酸的歌聲了,在場的許多同學不禁偷偷拭淚。隨著歌聲引領,我回過頭檢視這四天三夜的白色之路,發現年輕的心多了幾分滄桑,或說是對人生的體悟更加成熟了,苦難會加速人的成長,雖非置身其中,但還原真相的過程亦使人神傷。
如果海浪能帶走細砂,請連同受難者的苦難一起帶走;如果岩石能禁得起海濤的沖激,也請賦予受難者一顆堅強無比的心,即使至今已解嚴了二十多年,然而白色恐怖的後續效應依然持續發酵著,我想營隊的結業式並非代表著休止符,而是象徵著探索更多歷史真相的啟程,感謝青年體驗營提供我們一個養分,一個動機、一個熱情的啟發,在未來,期許大家持續這股熱情,莫忘初衷!!

呂眉萱


下一個365天,我們是否會再見到這些長輩?這句是沉重的疑問句。也許我們不再有機會,親眼耳聞這段恐怖的歷史過去。聽著長輩們,用盡全身的力量,傳達出真實、清晰的白色恐怖。長輩的臉龐上的痕紋,間接告訴我在獄中度日如年的歲月,是苦澀、是想家的愁容。政治犯、思想犯、叛亂犯這些罪名,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要緊的是能平安歸鄉。
恐怖的過去,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在相同的年齡下,他們的青春是充滿恐懼無望;我們的青春是擁有未來希望。白色恐怖的歷史,留下來的遺址,是現代的年輕人。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權利,是當年他們腦海中幻想的情景,應該好好的保存善用,不讓歷史重演。每個時代都有缺陷,年輕人應在不完美的狀態下,做出獨立思考的判斷。馬克斯曾說:讓死人去埋葬死人,不要讓死人纏著活人的腦袋。不僅要向前看更是要成為歷史的新天使,保存真實的過去,記取歷史的教訓,嶄新文明的生活。
“Persepolis”我在伊朗長大,作者Marjane Satrapi。是一本自傳式的長篇漫畫。自1978至90年代,推翻沙皇統治、人民革命,兩伊戰爭的歷史巨輪下,伊朗少女的成長歷程。揭開了伊朗神秘國度的面紗,讓我們知道在世界的某一個地方,仍然有一個思想極為保守封閉的極權世界。在極權社會中,國民思想生活被壓制的故事。雖然這故事的背景跟台灣很不一樣,但想傳達的內容卻殊途同歸。我在伊朗長大不只是一個敘說成長歷程的故事,卻道出了很多在戰爭、革命、思想下的很多的議題,值得深思。這是我在白色恐怖營後,聯想到的一 本書,我很喜歡。

吳易蓁


我出生於1982年。在參加這次營隊之前,我從來沒有遇過經歷白色恐怖迫害的長輩(或有,只是我不知道),白色恐怖在我的想像裡,就是讓父母對後輩實行「有耳無嘴」教育的根源。1950年代,我的父母剛出生,他們的童年正巧走過白色恐怖的初期,因此塑造了他們凡事謹慎小心的個性。雖然父親常開玩笑說,小時候住在彭明敏先生的哥哥家旁邊,所以「家裡很安全,都有人看著,不怕遭小偷。」而面對對歷史、政治有強烈興趣的孩子們,父母還是會不放心地要我們孩子們答應他們「不要理會( chhap)政治」,由此可見白色恐怖對他們的影響至深。
今年2010年, 台灣腦神經精神醫學的先鋒林宗義醫師(1920-2010)過世。我的父親在1983年發表了一篇有關酗酒的論文後,林宗義先生馬上寫了一封信,鼓勵父親繼續研究。然而在當時,林宗義先生正是「黑名單」,父親嚇得把信藏在衣櫃,思索了一個月才鼓起勇氣回信,而在他們的往返書信中,也有著被政府檢查的痕跡。這些,便是我最貼近白色恐怖的時刻了。
然而在這一次白色之路青年體驗營,聽了許多白色恐怖受難者的現身說法,讓我對那個時代,有了更多面向的瞭解。我們現在很難想像「叛亂罪」的恐怖與威力,只要有任何反政府思想,便會被冠上顛覆國家的罪名。然而綜觀目前社會現象,人們對於言論自由的態度十分極端;有些人仍然受到白色恐怖影響而不自知,有些人則是濫用言論自由。我想,會造成這樣現象的原因,可能與我們沒有正視歷史有關。假如我們每個人,都有機會,並願意瞭解過去的歷史,對言論自由會更加珍惜與尊重,並「善用」它,而不是「濫用」。
這一次的體驗營,除了聽長輩們現身說法,最令我驚訝的,是發現白色恐怖受難者中,外省受難者的人數比我以為的高出許多。除此,令我印象深刻的便是有學員仍然懷疑白色恐怖的真實性。我以為,在資訊普及的現在,能取得白色恐怖歷史的方式有許多,其真實性也不容懷疑;我以為,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去平反過去的罪名,以及紀念這段受苦受難的年代。然而,現代人對白色恐怖的認知,竟然有這麼大的反差,讓我十分驚訝。或許這和許多人要國家「向前看」而不是「向後看」的觀念有關,他們認為國家、時代的進步在未來,停留在過去只會退步。但我常想到一則報導:
1970年12月7日,聯邦德國前總理Willy Brandt(1964-1987)前往波蘭訪問時,特地來到波蘭猶太人死難者紀念碑前,雙膝下跪向二戰中遭納粹犧牲的猶太人致敬,媒體爭相報導此舉動,說他「替那些該下跪的人下跪了」,也在戰後近三十年,間接撫慰了受難家屬的心。
而台灣呢?
我常這麼感覺,身為一個台灣人後代,面對許多前輩們在白色恐怖中的犧牲,這些歷史並不只屬於前輩,而是屬於我們台灣人共同的歷史。如果我們忘了自己的歷史與根源,我們該如何自處? 在面對往後的所有決策中,我們是不是仍然會因為小部份的利益,忽略他人的人權?
我希望每一個人,上至政府下至百姓,都能像Willy Brandt一樣謙卑,「替那些下跪的人下跪」,因為我們所做的遠比我們應做的少太多了。 雖然現在已不再有「叛亂罪」,無法擅自將人民逮捕,但我們每日的新聞,仍然可看到政府結合財團力量,為了私己利益犧牲環境與百姓生存空間的新聞,這些都還存在著過去威權時代的影子,需要我們努力去對抗。最後我想對長輩們說:請放心,您們的故事,我會永遠記得。

黃順凱


無知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在從綠島回家裡之後,回復以往的輕鬆生活,我並沒有忘記營期時的所見所聞,反而更讓我覺得心酸與憤怒,我喜歡台灣這個熱情的國家,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一直是我認為很驕傲的地方,可是在這美麗背後,居然有那麼不堪的歷史,被傷害的人們受到的悲慘待遇居然是由應該保護人民的政府所主導,這是讓我十分不能接受的地方。
有人會說,這是為了維持社會秩序的必要之惡,也是賣像自由民主的必要過程,但我並不這麼認為,在以前的歐洲,四肢因為受傷遭受感染是一件會危及性命的事,而當時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截肢,隨著醫療技術的發展,我們知道了不必對病人造成那麼大的傷害,也可以回復健康的方法,政府社會也是一樣,在當時,各個國家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得到自由跟民主,但是這是必要的嗎?要讓政局安定,一定要用草木皆兵的態度看待人民?
到了現在我還是會有點激動,不僅僅是因為對當時政府的不滿,更是因為這幾天下來跟長輩的相處造成的,雖然我還是個沒有經歷過風霜的年輕人,卻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們的那份遺憾、悲傷與憤怒,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這幾天的所見所聞,並且將這份正確的訊息傳達給其他人知道!

陳怡靜


在這幾天,我與歷史接觸。

這是一段被刻意掩蓋的過去,它催生了現在自由民主的社會,藉由許多的血和淚,一個在流亡之後急欲安定社會的政權,一群只想讓日子好過一點的民眾組成了這個充滿悲劇的年代。
一直以來,我對白色恐怖的了解十分有限,一方面是因為可得的資訊十分稀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其實沒有很關心這段幾乎被許多年輕人所遺忘的歷史。在參加這次人權體驗營之前,我認為過去的都過去了,應該著眼在未來,不需要一直談過去,有點慚愧,不過現在我很慶幸我有參加,因為這四天三夜的密集活動,讓我對這段過去有了更新一層的體會與認識。

隨著營期的推進,我在晚上常是很難入睡的,經過一場一場的講座,我越來越了解當時的情況,統治者的立場、社會的恐怖氣氛,而其中最讓我感觸良多的就與長輩們面對面的接觸,從他們的話語、回憶過往時的眼神,我清楚感受到了他們的情感與不同的性格,人生最精華的歲月,十年、二十年、甚是三十年,在這數字背後又是多少的痛苦累積而成?
以前,我一直認為營隊就是為了參加的學員而辦,經過了這次的體驗營,我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我從營隊中得到很多見識、主辦的同學們為了達到播種的目的而自願協助籌辦,而長輩們也藉由述說自己的經歷,或多或少治療了當時遺留下來的傷害與遺憾。在理過思緒之後,我一直在思考自己可以為這段歷史做些什麼,我得到的結論就是,要盡自己所能的傳達正確的訊息給其他人知道,而讓在歷史當中被曲解的一群人不再繼續受到精神或心理上的傷害,人不可以受委屈,真相更是不能被扭曲。儘管我的力量不是非常強大,卻也希望能夠集結大家的力量,讓更多人一起了解---這一段被掩蓋的,過去時光。

稟荃


台東新站要到阿,白色之路來參加。
日頭赤燄船在晃,伯伯講古吼聞哉。
「溫泉、大哥、梅花鹿,還有珊瑚大香菇~」這是我對綠島的印象,不曉得你/妳是否也是呢?不過人生第一次來這兒,卻和以上都無關,因為我們是被「押解綠島」。
紀錄片「白色見證」和周婉窈老師的「思想改造」分別從政治受難者分享不堪回首的過去和宏觀的交代歷史脈絡來講述,為營隊揭開序幕。後來我們陸續參觀了許多有段晦暗過去的地方,聽伯伯們分享他們的生命經歷,從第一手資料來深刻體會白色恐怖時代的青年思想、社會氛圍。
史實的閱讀雖然資料少,但至少都是死的,只要肯找都還能有收穫;這些受難者是活歷史,卻漸漸凋零,能聽到他們的故事是種福氣。這個部分就是此營隊最吸引人的地方!
只是看到一些伯伯年紀這麼大了,卻沒有親人,國家的賠償悉數拿去買房子。歲月青春該怎樣折換成金錢?是不是錢就能解決過去的錯誤?轉型正義是什麼?要做到怎樣的程度?政府作了什麼努力嗎?
營隊結束後我開始環島的旅程,第一站到東港共和新村,聽到眷村二代的看法:動亂打仗、迫害人權等事情都不會再發生,現在這麼安定,誰能接受再回到那樣的年代?近年來的某某追思會都搞的太政治化,榮民老兵為國家做了多少犧牲,他們有吭聲嗎?……
其實那天聽到這兒,我也有點疑惑了:以前迫害不分本省外省,那現在爭取轉型正義的是那個族群?我知道什麼都扯上政治藍綠不好,但這樣子的動作是否被利用了?到底是總統口頭道歉、立紀念日追思就好,還是應該做完整的調查、公開、教育?不知道外國都怎樣處理類似的情況?
撇開政黨惡鬥不談,我認為不過距今幾十年前的史料、史實,但台灣的教育、媒體完全不提(或是完全偏頗),實在相當荒唐!從前國高中念中外史地都念得很專精,但是對台灣我們到底瞭解多少?問問你/妳自己這個問題吧!對我們生長的土地、努力生活的祖先,我們到底還認識多少?人不能沒有根,尤其是生活在一個歷史發展不久遠,卻數度異主(甚至可說從未掌握自己的方向)的島嶼上!
參加這個營隊就是想補充空缺的台灣近代史,雖然能為長輩做的真的有限,但至少期許自己往後對任何歷史敘述要保持懷疑、要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
最後再附上一首自己創作來描述白色恐怖的的澎湖褒歌*分享給大家:
時代巨變的悲哀,看黑官員多囂張!
請你跟我走一趟,未來生死攏姆哉。
拷問刑求攏未完!讀書愛國馬未賽?
沒吼槍殺命撿來,判決總統ㄟ湯改。
幾十年前ㄟ台灣,撕裂社會在戒嚴。
安定社會武必要?思想問題要抓料?
白色恐怖棒忘記,轉型正義在哪裡?
另外聲音愛出來,歷史真相吼朗哉!
「歷史的救贖就是捕捉先人的意象,
 不斷地從勝利者的歷史中挖掘和保存。」
《歷史的新天使 Angelus Novus》 ~柯朝欽~

感謝所有為這營隊奔走的工作人員和支持他們的人
感謝各位願意再揭瘡疤來分享自己過往故事的長輩
*澎湖褒歌:
所謂「褒」是創作的意思,由先人傳入澎湖的一種簡單詩歌。可用在勞動、抒發情感、時事評論、甚至比賽文采。需要押韻,但不論平仄。(要用台語念喔!)這項澎湖的特有文化資產也逐漸流失,所幸有洪敏聰老師跳出來做紀錄保存的工作。回澎後參與澎科大「澎湖文化資產」一課程後,自行創作幾首放在心得裡與大家分享,也歡迎大家也自己「褒褒看」。
稟荃 庚寅 陸月廿七 於平湖

許瑜庭


之前我閱讀與臺灣『白色恐怖』時期相關書籍與研究的過程,總覺因為時代轉變或複雜因素的考量,字句與敘述常讓我感到曖昧困惑。因此,此次報名營隊主要是想聽聽受難者的現場敘述,也對目前20歲左右的年輕人,為什麼想關心這個事件感到好奇。想感受年輕人接觸這個事件的想法,作為個人對歷史追尋的補充。
營隊課程安排得很充實,感謝主辦單位將目前各種觀點的學術發表與文學作品,給學員作為課後的參考資料。在這次的營隊,我才比較清楚臺灣50年代和60年代之後白色恐怖的區別、其與『二二八事件』的聯動關係、『二條一』的意義、和世界上其他曾有『白色恐怖』的國家,如何面對『白色恐怖』史實。
除了知識及觀念的釐清,也有幾件印象深刻的事;營隊的第二天早上,大家頂著太陽到『十三中隊』墓碑位址獻花。我正好走在李瑋煌伯伯的身邊,陪他在滑腳的雜草泥塊中,穿過其他墓碑往上爬,李伯伯的體力很好,讓我有點汗顏。他將百合花,放在一個墓碑前。在他的身後,我感覺到李伯伯情緒的波動。李伯伯轉頭對我說:『他那時候與我關在一起…』我不懂李伯伯想要表達什麼。我將墓碑上的名字記下,營隊結束後回家查到名字的主人當年在綠島服刑期間自殺,原因據說是對共產黨的不滿。但我想,李伯伯那時對我重複那句話,或許是想傳達他與這位難友的友誼。最後一天晚上,有一位學員也分享當天她陪著另一位長輩,爬到很高位置的墓碑獻花,長輩對她說:『要爬高一點,因為那些高的墓碑,都沒有人給他們花。』我聽了,很能夠明白那位學員紅著眼眶的那種感動。
有些收穫是沒有預期的,比方有位學員是70年代受難者的第二代,也有相對受難者身份的將軍第三代,在現場的激烈討論,比字斟句酌的學術論文是更難得的生命相遇。
收穫的同時,我也由活動的結構,思考了其他的問題:我們對個人生命的困惑,真能藉一次次聆聽他人的敘事而完整嗎?怎麼累積我這一輩青年,面對一個過去在教科書上被簡化的歷史事件,找尋這個事件,繼而想喚起一點正義且善意的什麼而必須行動,的智慧呢?當我們離開營隊回到台灣本島,絕大多數的聲音,質疑尋找這件史實的研究者與參與者,企圖獲得政治上的利益時,我們堅持批判暴力的聲音被片段扭曲成不理智的野蠻時,我們當真如自己想像的有所不同了嗎?
感性跟理性需要時間沉澱。我看到網站上第五屆營隊學員的心得,有人感嘆綠島目前成為狂歡的觀光地,突顯了白色恐怖受難者的荒謬感。我倒是比較贊成對參觀綠洲山莊的觀眾,做適度的規範,比方:比照美國珍珠港或世界其他重要受難場所的參觀規定,不要穿夾腳拖鞋與短裙等不夠莊重的服飾進入綠洲山莊,保護綠洲山莊至燕子洞一帶的生態與環境樣貌。我覺得島上的其他歡樂行動帶來的觀光效益,對於思考歷史事件並非全然是負面的。
營隊進行的同時,臺灣仍然持續發生不平等的暴力掠奪事件,如:灣寶、大埔的農地問題、雲林麥寮的六輕事件、白海豚事件等。『威權』造成的暴力(以及對特定階級的利益),其實從未因為時代的轉變在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但是當我們投入批判暴力的理想,而選擇了一種行動時,仍然有許多的課題等待著我們。很感謝這次營隊讓我因為繁雜的生活而瑣碎的思考,有了一次整理的機會。

謝孟穎


距離在營隊的日子到現在我撰寫心得,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從綠島回來台北後,那些故事、那片海洋好像已經離我很遠,但營期間體會到的感觸卻也漸漸蔓延到我現在居住的城市、我的家鄉,我即將去的每個地方。
我認為在這個營隊裡我體驗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對歷史的感受。第一次,我這麼深刻地感受到歷史課本上出現的事情之於我們的關係。並不是以前不了解這些事情的重要性,而是參加完營隊後,我彷彿比以往更能深切地去尊重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背後那一片繁雜的故事。當長輩們或者雲淡風輕、或者情緒激動的述說著過去這段被遺忘的歷史,我看見白色恐怖確確實實烙印在長輩們身上的傷痕。儘管大部份的他們白髮蒼蒼、儘管大部份的他們身體並不如此硬朗,長輩仍願意來到這個曾是記憶的噩夢、噩夢裡的地獄,面對自己的恐懼、揭露這些傷痕。在營期間,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自己做為一個聆聽者,原來對他們來說也如此不可置信、如此珍貴、如此重要。
而這些傷痕不僅僅屬於受難者本身,它對家屬的傷害也遠超乎我們的想像。恐怖的不只是受難者身體上的囚禁,家屬必須遭遇分離這麼簡單而已。受難者出獄後生活的困難,在心底造成的陰影,以及與家屬之間種種可能紛雜的可能,對很多來說,都是一生的傷。在我們現代來說,更加難以想像的是,那個時代裡無法相信別人的痛苦。當我們連身邊最親的人都不能相信,或者說,當你決定相信一個人可能要花這麼大的代價時,那是多麼悲哀的事情。白色恐怖看似是一個簡單的政策決定,它造成的傷害卻就像水滴在宣紙擴散開來般,不知道它會流向哪卻又難以控制。而我在擁有藍天大海的綠島,不試著浮潛、玩水,而是和30、40年前的長輩一樣,從綠島望著如此近、如此清楚的台灣,試著想像,這些年來這些長輩的歷史故事。
回到台北後,某次突然有機會到馬場町看看。現在的馬場町已然成為一個讓人騎自行車的美麗公園,我坐在紀念碑的不遠處,就如同我在綠島望著台灣一樣,望著自行車寫意的經過,卻幾乎沒有人朝向紀念碑忘向一眼。而我種種想像當時行刑的畫面不斷浮現,時空交錯的感受與歷史被遺忘的憤怒也不斷浮現。我坐在那裡許久,看著藍天從白雲變灰,小朋友在土堆上攀爬嬉鬧,親子同遊的景像,隨著小鳥飛過與微風吹送,情緒也逐漸平穩。我想,儘管這段歷史總是不願被提起,若當時受難的長輩看到現在這幅自由平和的圖畫應該也會感到很安慰吧!
我想,之所以會有這些情緒、之所以會有這些感受,也要很感謝營隊的工作人員的付出,有你們的努力,讓更多人用這樣開放卻深刻的方式了解那個時代所發生的事情。而去完馬場町也讓我體會到,這些故事從來就不遠,它不只發生在綠島,它也真真實實發生在台北,發生在台灣的許多家庭,或在街角巷弄的某個長輩中。

王嘉霈


首先很感謝主辦單位們的努力舉辦這營隊,讓我收穫良多。
我是民國七十八年台南出生,父母都是公職人員,並都有國民黨黨員身分,他們也都心無大志,只求安安穩穩的過生活。大致上我是在這樣的家庭教育裡長大。國高中時,聽了媽媽的話要好好讀書,所以把教科書的東西全都記下來了,當然那是我從家庭教育外所獲得的第一套思想價值觀─國民政府給的史觀。在上大學之前未曾懷疑過它,就像是懷疑地球是圓的一樣,我所生活的空間與時代是個單純美好的地方,也沒有使我懷疑它的歷史的理由。頂多是選舉到了,電視上又有人拿此來炒作一翻,但電視中聽到「那個時代」的感覺,就像是媽媽在哄小孩再不乖就把你抓去賣一樣的不真實。
考上大學了,離鄉背井到台北來讀書後,才開始想念起故鄉的美好。我覺得我是從這份情感開始會去關注台灣這塊土地的一切,包括他的過去。在接觸到許多台灣近代史料後,思想上受到很大的衝擊!因為那是個與我之前所建構的歷史觀完全不同的世界。這段思想衝擊轉變的過程還蠻掙扎矛盾的。在好奇心與求知慾的驅使下參加了這營隊,想獲得更多更真實的資料。很感謝主辦單位肯錄取我這位沒有文史背景的理工宅宅。
剛聽到這營隊不用報名費,心裡總覺得怪怪的,該不會是要對我們洗腦或有其他利益的索取吧。參加完才覺得似乎是多慮了。營隊提供了非常多市售書看不到的資料。但最終也沒有灌輸我們正確答案是什麼,史料擺在那邊,每個人都有解讀他的方式,建構出自己的歷史觀。
在營隊聽到每個長者的人生故事,有本省、有外省的,有支持台獨、有盼望共產黨解放台灣的,或甚至有的到出獄了還不知道為何被抓進來的。這過程很不簡單。每位入獄的時間都像我現在一樣正值人生的顛峰時段。設想以我現在的年紀活在那個時代,一個有知識有為的……浪漫熱血青年,勢必會對這社會的不公發聲、有所行動。那之後可能遭遇的命運也就.在他們出獄後,面對特務持續的跟蹤與已經被奴化馴服的民眾們,持續被這社會隔離,他們進入了另一個更大的監獄。外省的長輩們更可憐,親人都在對岸,可能也被勞改了。出獄後家在哪都不知道,就像毛扶正伯伯說的「似家非家的家。」陳新吉伯伯雖然敢於向我們訴說他的過去,但一直不敢將這段告訴給他最親的小孩,直到他小孩自己發現。這是極大的苦悶無法訴說,只因為他不想將這包袱也交給自己的下一代。營期印象很深的畫面是長輩祥和帶點憂愁的表情與青春活力的年輕人們相處在一起,很大的反差。他們扛著這歷史包袱,我們似乎事他們的內心投射,希望台灣未來就這樣青春美好。
省工委會的課題收穫還蠻多的。起初聽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台灣還有人會相信馬克思主義,一開始覺得很荒妙可笑。但看了許金玉的故事,以及營隊裡的幾位長者像是林學禮、呂沙棠先生的故事才發現這是很令人動容的。當政府為民所唾棄時,有知識、有關心社會的青年當然會去尋找改善之道,而馬克思主義在那年代正是顯學,就像現在的奈米科技在科學界的熱門程度一樣,所以那年代的知識份子開始研究起馬克思主義顯然是非常合理的結果。而對岸正好就是馬克思主義的實踐國家,所以冀望對岸來趕走蔣介石政權也變得很合理了。而且現代人是以結果論知道共產主義實行結果都不好,但在那個年代,共產主義所描寫的世界的確是很美好很吸引人的,沒人知道實踐結果是如何,所以不能以現代的觀點去批評他們。
我個人的看法是在蔣介石撤退來台沒幾年,韓戰結束後,他自己應該很清楚打不回去了,但如果此時他老實的跟大眾坦白我們回不去了,那則被他帶來的外省老兵情何以堪,再者維持戒嚴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接著勢必造成政局的動亂,自己很有可能會被趕下台之類的後果。所以將計就計,繼續大喊著三民主義光復大陸的口號,沒有理由去改變現在的政策。藉著這高尚反共的旗幟,將可能的反對勢力全部去除,繼續維持政權,而造成了一場「時代的悲劇」。但僅僅用「時代的悲劇」這五個字去代表這群人的生命故事,似乎顯得太廉價了。有人說國家是由人民組成的,沒有權力去剝奪人民的自由。我覺得國家是由人民組成,國家執行的政策應該是要為人民謀最大福利,但究竟何謂人民的最大福利,這就看各位執政者如何去思考了,應該沒有標準答案,因為不可能一項政策對所有人都是有利的,總是會有犧牲者,例如最近的廢除死刑議題。而且往往執政者會把政權穩固的重要性大於人民福祉的重要性,或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在大部份時候這兩件事並不相違,但像台灣戒嚴時期就很明顯的這只是針對政權穩固而非對人民的福祉。非常時期的機制,在各個民主國家都有,但往往是因為國民即將受到外來的危害,人民相信他們所支持的政府,所以將權力交給政府希望他能解除國民所受到的危害。而何時以及如何將非常時期結束,也是很重要的課題,難道只能任統治者自行評良心決定嗎。
營隊結束回到家後,我有跟母親與其他親戚稍為討論我去這營隊的心得,但他們的觀點卻都蠻一致很懷念那個年代。我媽小時候住在台南市郊區的漁村,她說在她小時候,大家都有工作,就連家庭主婦在家也有家庭代工之類的可以賺錢,大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靜生活不是很美嗎?她從來沒聽過誰被警察帶走不見了,她很感謝蔣經國將台灣的經濟帶起來,台灣若是沒有他,不可能有今天的經濟成就;反觀是現今的台灣,一堆社會亂象,就是因為大家都有意見,搞的社會亂糟糟。我覺得不能拿現在的經濟情況與當年相比,世界的經濟局勢不同了;台灣從當年的開發中國家到現在已開發國家,經濟型態已逐漸轉型,初級產業已經外移到東南亞、大陸等現在的開發中國家。至於她覺得對生活沒太大影響這跟她是在漁村生活有關係吧,當地普遍教育水平也較低,知識份子較少,所以才沒有人被抓走。她覺得還去追究這些過去事是有點無意義的,我想是因為白色恐怖的事情並沒有入侵到她的生活、影響到他的歷史觀運作吧。剩下的我就無法再跟她討論下去了。
至於目前這個社會呢,電視上常出現著挑起種族意識形態的炒作話題,將裂痕繼續加深。而從目前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似乎感覺不出來有這段歷史的存在,有的人莫視這段歷史、或一直以模糊刻版的歷史觀看待過去。可能是因為目前的資訊過於凌亂,年輕人也包括我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真偽。但目前國民政府所編的歷史課本台灣史比例所佔非常小,內容又有曲解,不肯承認過去的錯誤。要知道教育的力量是非常大的,會使下一代有錯誤的歷史觀。而之前的通識課老師曾經是歷史課本的審查委員之一,他曾提過歷史課本內容修改的過程,並沒有這麼簡單,每個委員都有他的歷史觀或政治立場,修改是要投票表決的,所以修改速度是如此之保守緩慢。轉型正義的速度要再加快,前輩們正在凋零,許多人等不到平反的那天就先走了。最近上映的電影「被出賣的台灣」先不論電影專業的拍攝部分以及考證部分,但至少看到許多年輕人因為這部電影開始討論關注起這段歷史。希望年輕人能多正視這段歷史,對過去不再只是懵懵懂懂,了解民主自由的得來不易,並且是有可能再被統治者奪走的。

黃約農


從城市出發,經過城市,火車行駛在夏天的山間海邊,往集合地點台東火車站出發,在經過多次轉程,不同的交通工具,到達營隊目的地,綠色的,溽熱,火燒島,綠島。
這是一次特別的經驗,能夠參與這種關於政治受難分享歷史的營隊,途中我始終帶著肅穆的心情。除了服役時外,我從來沒有帶著這麼沉重地搭著火車、遊覽車或者是船。路線所經之地,無不是暑期的旅遊首選之一,更讓我的心情顯得複雜。
想著,當初許多前輩受難時的過程與經歷,及其途中經過的毎一個所在時的經驗,值得想像,也值得對照其現今觀光盛地風華,其中之轉變,令人玩味。
營隊行程緊湊,在抵達島上後,學員被直送綠洲山莊,開始了對這些歷史事件進行初步的了解,甚至心中一些疑問也慢慢開始發酵。
許多課程的安排裡,最令我感到有興趣的,即是聆聽受難者長輩們的分享與團隊討論,受難的長者中,雖然有些擁有迥異政治立場,但當他們提到自己悲慘際遇的特定事件時,眼中彷彿不只會說著吞不下去的苦,更吶喊著他們青春歲月,全因許多的不當統治行為而消逝。
我國憲法開宗明義表示,中華民國為法治國家,人民為主權最大之享有者,然其過往統治者,擅另訂定了「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凍結憲法部分效力,實行了許多侵害人民權益之事實,以鞏固其統治穩固性及正當性,嚴格說起來,已有違背憲法及法律位階原則,此種結果產生,實為人民之大不幸。
“Bad laws are the worst sort of tyranny.”有一句英文法諺是這麼說的。壞的法律,乃是最為恐怖的暴政,過去被囚禁於火燒島的長輩們,正是惡法及不當統治行為所造成,倘若台灣真的是一個民主法治化的國家,法律的公正及其執行的順利與否,是非常重要,且無可或缺的。過去發生的悲劇,乃幸虧我們生處於一個逐漸進步的現代社會,才可能讓我們如此討論過去,也展望未來。
按照世界人權宣言:「只有在創造了人人可以享有其公民和政治權利,正如享有其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一樣的條件的情況下,才能實現自由人類享有公民及政治自由何免於恐懼和匱乏的自由的理想。」台灣政府日前簽訂的
現在的我們,不同以往的,擁有許多自由。當然,無論這些自由權是否為「天賦」亦或是人類自身所擬制,我們都必須竭盡所能去保護、珍惜及發展它。法國哲人卡謬(Albert Camus)曾經說過:「幸福不是一切,人還有責任」。如今我們所享有的幸福,不能只是光享受,而是必須盡到人之所以身為人的本份,無論方法如何,「了解」總是最初的第一步。
原本以為,我來到這小島,是為了釐清,為了尋找答案;但帶回去大島的,是多也不能再多的問號。縱使人類本身就習慣不停地重犯歷史的錯誤,但我告訴自己的是,如何反省,其實是比找到所謂的標準答案來的重要且實際。

張瑜珊


當初因為同學的邀約一起報名了這次營隊,心中沒有懷著特別的期盼,除了因為還沒去過綠島的旅遊動機之外,就是希望能對台灣重要的歷史片段有所了解,雖然當初邀約的同學沒有綠取這次營隊,但這短短幾天營隊給我的感動與喜悅,是其他營隊或觀光行程沒有辦法給予的。再看了營隊簡介後,就預期在營隊中能獲取有別於教科書上對於白色恐怖的認識,當然,在課堂的教授講解,以及長輩們親身經歷的分享之後,對於白色恐怖有了非官方的認知,然而,因為自身對白色恐怖的了解有點膚淺,因此雖然在營隊中接收了大量資訊,仍需要再參閱其他書籍,並再經過幾番思考,才較有辦法說出自己稍微認識白色恐怖,畢竟這個名詞對我來說,還是帶有許多謎團。這個營隊不同於其他營隊,不花太多心思讓小隊增進感情,頂多在問題討論或消夜時間給予小隊員些許腦力激盪時間,然而即便如此,有賴於小隊上活潑的隊員,我想我仍是交了許多好朋友,不是因為玩樂而交上的朋友,我相信這種友情亦能歷久彌新。最後,仍要感謝所有營隊工作人員、講師以及長輩,因為有你們無私的付出,才能讓我有如此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收穫,謝謝你們。 政治大學政治系張瑜珊

林妡芮


「唯有接觸才有機會認識,唯有認識才有機會關懷。」 珍.古德

還記得當初家中長輩的質問,為何要參加人權營搞政治?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想與這段歷史有任何牽連的他們,選擇逃避,選擇繼續誤解。他們放棄對這段歷史有任何進一步的了解,因為這段歷史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過去了。可是,對我來說,歷史從來不是過去,明確地說,歷史代表了過去經驗,而這種經驗本身隱含著一種影響的力量,好比人的一生很多時候的決定,都是依靠過去所發生的經驗來進行判斷。因此面對這段不被談論的歷史,我渴望了解,渴望傾聽這片土地對這段記憶的聲音,唯有如此,才能深入這段時期的台灣文化,了解這片土地走過的傷痛是如何巨大。
  
那個年輕的獄卒發覺囚犯們每次體格檢查時身長的逐月增長都是在脖子之後,他報告典獄長說︰「長官,窗子太高了!」而他得到的回答卻是︰「不,他們瞻望歲月。」
仁慈的青年獄卒,不識歲月的容顏,不知歲月的籍貫,不明歲月的行蹤;乃夜夜往動物園中,到長頸鹿欄下,去逡巡,去守候。
<長頸鹿> 商禽
其實他們瞻望的是自由。
四天三夜的時間是飽滿的,情緒既激動又疲倦,我不斷在受難者長輩所述說的記憶中衝擊,甚至毀壞,還有那些已離開的受難者的遺照,在我的既有經驗中投下了好大的震盪。原來有太多事物之於我是被誤解的,一直以來都被我以為我懂牽著走,其實我不懂,我不懂長輩們被青春遺棄的感受,也不懂他們面對鐵路流淚的心情。一路走過新生訓導處、第十三中隊、三峰岩、燕子洞、碉堡、綠洲山莊,這些、那些,不再是語言可以描述的,不再是知識可以理解的,淚水也顯得廉價,那些青春莫不過我們此時的年歲,正是一生年紀最招搖的時候,有的卻被死亡所監禁,有的則消散在綠島之上。刑求逼迫他們放棄自己的青春自由思想,用勞力與服從換取原本屬與他們的短暫自由。如同Francis Lagrange:「這裡生命是無止盡的重複,清晨鐘聲叫醒沉睡的囚犯,黃昏再敲鐘將我們叫回牢房,鐘聲標明我們所有休息時間,我們聽鐘聲而活,每天完全一樣,這就是監獄生活。」夜晚期盼白天,白天期盼夜晚,他們習慣聽脈搏聲睡覺,他們知道死亡從來不遠,種種肉體的折磨加上思想改造對心靈的伐害,生活是無盡的重複,很多人因此罹患精神疾病,甚至自殺。完全不能想像這樣的情況發生在相距不滿百年的台灣,我想,這座島嶼的翠綠恐怕是源自受難者的青春吧!
罪犯總是被唾棄的,或者說是眾人敬而遠之的,尤其是被政府污名化的時代。我可以理解殺人被關、搶劫被關,但白色恐怖時代很多人則是連帶、冤屈,甚至不知道怎麼被定罪的,近乎莫須有的罪名,從此之後他們就被污名化為「意圖叛亂」,以監牢為家,度過自己的大半人生,他們渴望自由,但離開監牢後,他們的生活依舊處於被監視的狀態,找工作或者房子都會被調查員所破壞,加上親友與之斷絕往來,他們幾乎是被孤立的,被這個社會所遺棄的。相對這樣的社會,具有患難情誼的獄友便成為他們依靠的對象,他們真正是患難與共的同學。
國家暴力其實不只處置個人,更是擴及整個家庭的生存。尤其是家裡的經濟支柱成為罪犯,結果是一個家庭的破碎,因為沒有經濟來源,只好分離骨肉至親,而且因為家中有政治犯的關係,所以生活完全受到監視,很多自由也被剝奪,比如受難者家屬不予出國,種種不合理的對待,對那些受難家屬來說,恐怕才是白色恐怖真正的開始。
許金玉女士:「我們的歷史有空間講出來比賠償更寶貴。」從來都不知道自由是多麼可貴,沒有走過白色恐怖的時代,無法想像自由跟民主的由來是如何艱辛。透過受難者長輩們親身述說,歷史有了延續的可能,不再是模糊的、單一說法的,而是可以被凝視、被了解的。從受難長輩的身上,我看見了歷史的微光,白色恐怖露出一道曙光,自由的鐘聲,並非憑空而響;一切絕非憑空而來,而是必須面對爭取的。

鄭皓駿


  營隊結束這麼久之後,才想起來必須要打心得這件事,於是又開始重新拼湊了那時候的綠島,聽到了很多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也見證了許多以往被認為是不可能的真實。我在出發之前其實沒有抱持什麼特別遠大的想法,因為我想要盡可能地保持空白的狀態,如同保特瓶空瓶般,等待營隊期間所聽到、看到的人事物能夠填滿空空如也的保特瓶。起碼在出發前我是這樣打算。
  然後就到了綠島,天氣很熱,如同火燒。我們開始大量接觸許多有關白色恐怖的人事物,其實很多東西在以往的課堂上多少有所耳聞,比方說國民黨做了什麼事情,或是以前的知識菁英如何被打壓,或是有多少無辜的百姓被羅織入獄等之類的事情。但這次的感受很不一樣,因為這次是長輩們活生生在你面前訴說自己的親身經歷,以往總覺得這些教科書上的內容似乎遠在天邊,但沒想到有一天會如此近在眼前。
  對我而言,是一次十足的震撼,如同柯朝欽老師所說的「歷史的天使」,在聽著長輩們訴說過往的點點滴滴時,會有那麼一瞬間的不真實、虛幻,時光彷彿在那一刻打住,把我們試圖拉回過往的當下,然後再將我們帶回現在。經過這次震撼後,會讓人陷入無止盡的思考,會開始思考很多事情,有關白色恐怖、國民黨、綠洲山莊的很多事情。
  結業式的時候,我聽到長輩們對我們道謝,自己覺得很歉疚,因為自己其實什麼都沒做,我們只是在教室聽著長輩們的故事,跟著長輩們的腳步追尋他們的過往。要說辛苦,也不過是來綠島的過程有點辛苦罷了。但是長輩們卻還是跟我們道謝,我後來常在想,長輩們為什麼要跟我們道謝?難道這樣就能夠幫他們分擔痛苦或者什麼的嗎?難道這樣就夠了嗎?感覺應該做些什麼更有意義的,或者更有幫助的事情,起碼不會讓自己覺得過意不去的事情。
  雖然說得振振有詞,但是回來之後卻又馬上被繁忙的事務淹沒……不管怎麼說,這次的營隊對我來說都是一次很巨大的衝擊,衝擊著以往所學到的東西。需要更多時間思考,思考白色恐怖、思考威權體制、思考關於那個年代的很多事情。不可否認的是我剛回來的時候的確是陷入混亂當中,寶特瓶裝了很多東西回來,但卻是灰濛到讓人不知如何是好,需要一段時間的整理與思考之後,才能知道自己真地能幫忙什麼,或者是能做些什麼。
  或許我們最少能做到的就是將那幾天我們從長輩們身上所看到的、聽到的,以及在綠島所經歷過的一切,去說給那些還不知道這段歷史的人聽,讓更多人瞭解這段被塵封的歷史,然後阻止這一切再發生的可能性。回顧是為了什麼?如果沒有未來的話,那麼,回顧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不是嗎?

黃仲寧


從綠島回來將近一個月了,奇怪的是,今年身邊的人彷彿紛紛說好了一般,在我之後接連要去綠島。於是,他們都會期望聽到我在綠島浮潛、泡溫泉甚至是飆車的感想,但我只是笑了笑,並告訴他們說我不是去玩的。看著大家驚異的眼神,我覺得我不後悔沒有體驗到常人印象中的綠島遊樂,因為我是來這裡,承載一份歷史的重量。聽著伯伯們細數著他們流逝的青春,我明白那是一段我永遠無法完整體會的日子,聽著他們回憶過往,每字每句都不自覺的透露著白色恐怖時的艱苦和淒涼,卻又充滿飽經風霜的詩意,句句令人鼻酸。
參加人權營,給了我另一種看事情的角度,讓我遇見了另一群背負台灣民主過程的人們,很多矛盾的愛恨,但其實我想,會聚集在這裡的人,都是想讓台灣更好,或是對真相想要得到交代的人吧。聽到伯伯說「愛國,也有錯嗎?」,讓我的眼瞬間濕了。對啊,也許我們來自四面八方,對白色恐怖營抱持不同理解與期待,所得到的收穫也有所不同,對白色恐怖’褒貶不一,但我們不都在追求一種價值,或是一個定位。謝謝這次人權營,我學到的是對理想的堅持,難友之間的互助關懷,肯定自我的態度,最重要的是,感受到歷史在我們身上傳承的重量,在寫意中流過,彷彿浪潮清拍著綠島,餘波盪漾。

張瑜婷


我想,這個營隊的目的成功了。我的確抱著疑問的心情,忐忑的走上想要追尋真相的道路,但是何謂真相?官方的敘述文字是真相,受難者的證言亦是真相,與白色恐怖相關聯者有多少個,真相就有多少個。
對於我而言,『白色恐怖』印證了傅柯(Foucault)所言的,探討歷史,我們要注意的不是傳統史學書寫所建構出來的傳承、延續過程,而是一些斷層(discontinuity)的時刻,透過對這些時刻的分析探索,我們方能看到歷史裡隱含的權力操作。傅柯的系譜學屏棄傳統史學往往採用的因果論來解釋歷史,而是著眼於各方勢力如何不期而遇,衝突、互動,而產生一些重大歷史轉變。當然這樣的說法,並不是把『白色恐怖』當做是社會自由化過程中的無意發生的事件,因為最無法排除掉的因素,就是當時的政治因素。只是,在了解白色恐怖的過程中,我不想要把一切因素歸結為因果論,不想要簡單的做出結論,認為白色恐怖只是當時的政府肅清異己的手段而已。
我才知道,我對於白色恐怖的了解甚少。對於歷史脈絡,從以前求學的經驗,就是線性歷史,橫軸為年代,然後標上重大事件年代。總以為白色恐怖是二二八事件的後續發展,是來台外省人對本省人的清算,我才知道我錯的離譜。從我的無知就可以看出,在小學、中學、高中、大學的教育中,並沒有讓我認知到正確的白色恐怖歷史,除了線性化歷史所帶來的忽略,更重要的是我認為,到目前為止,課本所傳達出的歷史,依然是被潤試過的歷史,國家為了塑造出官方民族主義,所以透過教育向人民進行全體性的歷史編造灌輸,為的是大家的認知一致、擁有自以為是的民族主義,事實上卻是官方的民族主義。我的想法沒有太大的不認同,因為台灣的歷史造就,歧異性多、移民多、語言紛雜,這些都造成了台灣這片土地上的難以駕馭。所以官方民族主義的刻意捏造,我認為是必要性的存在。
結束營隊之後,我有太多的感觸,卻沒有讓自己觸發太多的思考。因為我的基礎歷史背景仍不足,在一個歷史感薄弱的立場去無方向的思考,我想這是一個危險的動作。只是在看待歷史的時候,應該要怎樣去面對?以往的我,認為教科書所寫的就是事實,從來沒有懷疑過其真實性與否,也從來沒有想要追尋被教科書忽略的歷史,也忘記每一個受害面向就是一面歷史的對照。面對國家所謂的正義立場,又該如何面對,我想這是我未來所想探究的。

張弘韻


我對於這一屆總召曾提到的一段話很有感觸,「如果把這四天的活動比喻為一本書,那麼大家都是編輯,也是讀者,同時,也都是最好的作者」。
四天,我想對於大多人來說可能無足輕重。但回想起七月份在綠島的那四天,經歷了無數次受難者的青春歲月,彷彿掉進了一個時光漩渦裡,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又稍縱即逝,回想起來不禁冷汗涔涔。要認識這麼多生命故事,這麼多的歷史磨難與艱辛,想來前人的心血可謂費盡千辛萬苦。我不禁一次在心中自問:「這些經歷過白色恐怖的長輩們,究竟是為了什麼,竟然四天的營隊全程陪伴我們參與呢?」後來又轉念一想:「或許正因為害怕攤開傷口,才更要勇敢面對吧。」於是在營隊的頭一天我就想,接下來我們要接觸的,不僅僅是一小撮人的故事,而是整個島嶼的人民都難以切斷的共同歷史記憶。
接下來的課程是充實無比的,但讓我收穫更多的,是由幾位長輩口中說出的隻字片語,雖是簡單平凡,卻每每讓我心中震懾不已。最讓我記憶猶新的是,在綠洲山莊的第二天,我們被安排參觀早期集中營「新生訓導處」,以及破敗的「克難房」遺址、越過沙灘抵達「燕子洞」。在沿著崎嶇不平、木麻黃叢生的小徑行走,在礁灘稍事休息時,一位長輩看了看我們疲憊不堪的臉,便說道,「世上沒有絕望的環境,只有人對環境絕望。」回程時我細細思索這句話,簡單的一句話是蘊含了深刻的寓意。又比如在參觀綠島人權園區上牆上寫著一句話,「我在前面衝,後面的人比較好走路。」營隊至此,約略對於那些朦朧無可知的歷史,逐漸地與自身的生活經驗連貫了起來,而不再是屬於誰的記憶,而是我們生活在島上的人民所共有的。理解到這一層後,對於尋尋覓覓的問題似乎有如撥雲見日般地豁然開朗。
在我參加營隊之前,「台灣的轉型正義」是我不斷在搜索探究的問題,也是我期望能夠藉由營隊獲得解答的部份。「台灣人該何去何從?」是我大學接觸到許多資料以來,在心中盤旋不去的問句。許多次在面臨無數資料和教科書的衝擊下,我知道若要簡單地將台灣歷史一分為二並非易事,在國家認同這條漫長路程,台灣在各方面面臨的大環境改變,想當然爾並非可劃分成簡單的選擇或是非題。因此我心中響起了一個清楚的聲音,要解答這個疑惑,我們必得先釐清一個問題:台灣的主體性認同基礎究竟為何?
號稱自由民主的台灣,在這個島上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想來一直遭受到粉飾、掩蓋的命運,這是我最不欲見的情況,或許對我這一代來說,彷彿只是一個歷史名詞,既模糊又遙遠。但這些都是在參加營隊之前的想法。基本上,在我家族中並沒有白色恐怖的受害者,每當詢問父母關於白色恐怖,也只是微笑不語地搖搖頭,或者回答沒有印象,因此一直以來我總是認為,那或許就是極少部分的台獨份子及「匪諜」的遭遇吧。
在一次因緣際會下,我參加了「四六事件」的座談會,與會人當中有一位台大校友,我發現她與我父母同年代,且是外省家庭。她向我聊起白色恐怖時期的種種,皆和我父母所述的情形截然不同,而且又因為學姊的長輩直接受到迫害,字字句句聽來格外令人毛骨悚然。我不禁想問我自己,是否太輕易就受到當權者的政治語言所矇騙,而缺乏對於自己土地的基本認知呢?又或者是我在面對漫長恐怖歲月時,過度缺乏警覺心和下意識地拒絕重新檢視歷史呢?
事實上,臺灣在文化上擁有著高度的複雜性,語言深受古漢語的影響,從昔日之荷蘭、清朝、日本殖民,到今日民主化的過程,台灣性或台灣主體意識發生微妙關係。但在這個歷史長河的型塑下,卻不是所有生在台灣長在臺灣的我們都擁有同樣的歷史記憶,這是個始終讓我無法理解且極渴望探求的難題。
透過此次的體驗營,我重新建立、定位自己對於這段歷史的想法,並且藉此重新定位白色恐怖事件對台灣的影響。僅僅是「試圖了解」這一個動作,就受難者的角度看來比什麼都來的有意義吧。如同民進黨主席蔡英文日前所發表,中華民國的問題是大家必須面對的,尤其在今天台灣意識已成為主流思考,我們必須在成長中的台灣意識來看中華民國這個問題。因此過去的歷史不能輕易抹滅、掩藏,特別是在今日中國性價值觀仍有一定程度存在的情況下,如何來建構共同的新的台灣,是當前非常沉重、也是非常重要的責任。或許期許有一天,我們能夠像韓國的「轉型正義」一樣,將「五一八光州事件」透過電影再度呈現在世人面前,台灣島上的千千萬萬人民彼此間,也緊緊地為感情、道德和歷史所相聯繫。這個任務,除了我們,還有別人能完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