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8日 星期四

陳為廷


在一堂分享受難者家屬處境的課中,受難者第三代家屬們帶來了祖父在槍決前寫下的給妻子、與小女兒的家書;蔣介石「槍決可也」的親筆批文;以及祖父生前的照片,敘述種種家族與受難者互動的故事……。那大概是令我最動容的一場。在這些回憶敘述中,我們理解了這些人如何從這片土地上生長出來,他們如何為人夫、為人父,如何作為一個「人」;我們理解這些受難者背後,家屬們所承受的苦難,從中窺見一個時代的側面;同時,也見證蔣介石所代表的國家暴力的存在是如此白紙黑字的真實。

此外,更重要的,對一個同樣未曾經歷過白色恐怖時代的少年而言,跟隨第三代追索著父祖的腳步,她們說:「走過這段歷程,最重要的是讓我理解──我之所以會是我,是有原因的」。同樣地,我們之所以會是我們,都不會是沒有原因的。

然而「我們」是誰?在營隊過程中,我一再想起去年暑假在夏潮報導文學營認識的朋友。他們多也都跟我們一樣年輕,現在在夏潮、人間出版社裡工作;他們裡面,有許多人的父祖輩是白色恐怖受難者,在成長的歷程中偶然理解了自己的身世,而選擇了一個立場,持續思索台灣的未來、或承繼父祖輩的思想,走上相同的道路……

同一個世代的我們、感知同一段歷史,我們之間有歧異存在嗎?歧異為什麼產生?我們對未來的想像是什麼?促進白色恐怖真相的曝光、讓更多的人在意這件事,當然是必須繼續做下去的事。但歷史不只是歷史。成長在一個解嚴後的年代,長期以來兩個政治立場、不同史觀的對話才正要開始,這或也是我們這個世代無法逃避的世代任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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