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6日 星期三

陳中安

在我到這個島之前,我想看看勇敢的人們;在我走人權之路前,我好像知道一些故事;當我經過監獄,我仿佛好像可以體會到同樣身為人的理想抱負者的心情;來到綠洲山莊前,我以為這只是一個玩笑;坐在曾經在這裡度過青春歲月的前輩面前聽他們的故事,我想到曾經對於這段歷史採取“嗤之以鼻”或是“何必這麼生氣”的我。

這是一個歷史:一個被技巧性掩埋,只在特定的時候拿出來說的歷史。同時這也是一段充滿血腥、踐踏身為人所擁有基本權利的歷史。一直以來,我只知道人權是身為人所應該被對待的尊嚴以及權利,但我卻不知道在那個荒謬的年代中,這些權利是怎樣地被忽律、怎樣地被控制。只因為號稱民主的國家機器害怕自己政權不保,於是在中國地區清黨、濫殺“共產黨同路人”等惡行導致民怨四起被趕來台灣,而收容這樣政權的台灣也無法跳脫因為“共產黨同路人”被殲滅的命運,因此特務、跟監、晚上兩點敲門問話,一上車再也沒回來變成了生活在那年代民眾生活的一部份。

這應該是學校歷史、公民等課程應該著重教育的內容,告訴我們:什麼是白色恐怖?什麼是被害者、加害者?什麼是身為人的尊嚴和權利?什麼是壓迫?什麼是濫殺無辜?思想控制?什麼是正義?又什麼是轉型正義?什麼叫做「前車之鑑」?就如同德國人民在反思他們過去於二戰中的作為。觸動我心的是兩個故事:其一為一位德國博物館館長年輕在法國小村與朋友用德語對談時,一位婦人制止他們繼續講下去:她曾有七位家人集中營,從那時候開始,她無法再忍受任何的德語;其二便是伯陽先生所陳述的:我們是雜牌軍、你們是正規軍。

相信沒有人會喜歡把痛苦的事情拿出來重復一直講,對於受害者或其家屬來說,那種痛不是只有失去親人的痛,還有親友間的疏離,並且沒有人能夠理解這樣的心情,那才是最深的痛苦。害怕說太多,會不小心害到別人;害怕太熟,會不小心帶着別人走向刑場。

所希望大家瞭解的是什麼?經過這幾天的營隊下來,我覺得是一種貼近那種心情的同理:瞭解這段歷史的發生;瞭解當事人的故事以及最重要的,理解為什麼他們要在那個時間點依然堅持自己的抱負;瞭解他們只是為了更好的未來而去做這些事情,而非真的他們是壞人所以被關到監獄裡。

現在給他們這麼多的補償金、總統每年道歉,難道還不夠?試想想,假如我殺了一個人,然後賠錢道歉,可以化解家屬心中的傷嗎?所要求的還有真相。真相是什麼?加害者是誰,那時候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而這些事情,一直以來都是被我們所忽略的,我們只在意總統是不是有表示過歉意,甚至我們也不在乎身為受害者的苦,我們只在乎他們有沒有領到補償金,我們根本不在意他們受迫害背後的真相。這真的可以同理到他們的內心嗎?

的確,這些歷史事件都是爸爸媽媽或是外公外婆一代的長輩在承受,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我會想要去關注,主要是那句話:我們是雜牌軍、你們是正規軍,他們用他們的血淚去打開一扇讓後人可以通向一個更美好社會的門,而我現在就是走進這扇門,享受着血肉換來的自由空氣。不用在因為我的想法不同於當局而被抓去槍斃、也不用因為我去中國說一國兩區而被拔掉軍階直接載走,更不用因為我站在鳥巢裡面聽著「歌唱祖國」並把手放在心上,回到台灣時把它寫成小子條傳給我心愛的人,為了要激勵他而一同被抓去行刑。

想看看,我不用浪費力氣,就可以擁有這些基本的權利,我想我也應該有這樣的義務去看過去的人究竟為了我做什麼?而我又可以為前人做什麼?或是換個說法,我又可以為以後的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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