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8日 星期二

2017年綠島學員心得 - 李珮岑




『遺忘是充滿誘惑的,酒與藥那般舒服的。我曾嚮往遺忘直抵心之消亡,卻無法放棄追求,追求記憶帶來的自由。』__胡淑雯《太陽的血是黑的》


為了撰寫這篇文,回頭又大致翻閱了歷史課本,大致上確認課本內容與我記憶相去不遠,另有一事須強調,我很喜歡歷史課,因為我喜歡聽故事,但坦白說我沒什麼做筆記,我是個很看心情的人,也因此所言都是課本上面我所看到的,至於老師是不是曾額外補充什麼,若我那時候沒寫下,我還真一點印象也沒有(看看這是什麼學生(炸))

以上為前言,且因為此文與歷史相關,若有錯誤或言詞不當,還請直接糾正。


時間軸要拉得早一些,約莫一年前的暑假,我參加各式各樣的活動,也許是巧合,更也許是注定,我參加的營隊雖然不大相同,但竟然帶著我從二二八走到白色恐怖,再走到民主自由。

我從小對於白色恐怖及二二八這段歷史便相當厭惡,因為這段歷史在課本上顯得相當沉悶而且無聊,除了背幾個時間點,一些人物(偏偏我又討厭背),接著就是相當空泛的敘述--

『二二八事件除了造成社會動亂,人命財物的毀損,更有眾多的菁英慘遭殺害,有的未經審判即遭槍決,無辜慘遭屠殺者不少。不但受難者及其家屬承受不白的冤屈,整體社會也受到巨大的創傷。』__翰林出版,歷史一上用書(p159

『由於辦案人員為求績效,造成許多牽強附會、刻意羅織的冤獄假案,使社會人人自危。凡此,使人民喪失過問政治的勇氣,對於不合公義的社會現象噤若寒蟬,只求自身平安,此即「白色恐怖」。白色恐怖的受害者,不分省籍、族群,從一般民眾、學界人士、文藝名人到高階官員、將領,幾乎無所不包。直到1992年,刑法第一百條修法為止,白色恐怖時代才算真正結束。』__翰林出版,歷史一上用書(p162

請問一下,誰?誰遭到迫害了?如何遭到迫害?在這些空泛的形容詞之後接著告訴我社會巨大的創傷,我實在很難明白,很難同理,這時候歷史真的離我相當遙遠,遠到
我真心覺得不過是一段讓我掉分數的歷史。

可就在這麼一個暑假,我突然懂了台灣的那些傷疤,那些疼痛,何以蔓延至今,何以影響當今社會。因為那是身為人都應該感到憤怒的一段歷史。

能否想像,在海邊,鐵絲穿過手掌,接著官兵開槍,緊接著一排的人就這麼墜入冰冷的海中?
能否想像,將一個人綁起來,且在身上淋糖水,接著丟在空地任螞蟻咬?
能否想像,將十指趾甲全數拔除?
能否想像,將人刑求致胎兒墜地?
還有許許多多殘忍之事,課本輕描淡寫就這麼帶過了。

至於遭迫害的人,陳文成、陳澄波、傅如芝、丁窈窕……這些人,太遠了?幸好,幸好我們有前輩,仍可以跟我們口述歷史。
毛扶正長輩:goo.gl/JzRcPk
高金郎長輩:goo.gl/EXV7KT
蔡焜霖長輩:goo.gl/4cdxTy
周賢農長輩:goo.gl/XohL2L
陳深景長輩:goo.gl/AfDV5N
陳欽生長輩:goo.gl/j3jC8K
(後方為參考資料)

我想先斷於此,有些事情後面再提,簡而言之,這些人物清晰出現,如何刑求、迫害,我也有了些清楚的概念,而我為此難過及憤怒。

(話又說回來, 新竹市光復高中學生,在變裝遊行當中,裝扮成納粹軍團,此事引起不小的風波,我個人僅針對無感此事做抒發(後續會講到為何如此小心)

我們在課本上面看到的文字也許過於空泛、對於那些形容也無法確切的了解,可能需要更清晰明確的敘述,才可以引起同理心,而非當作是歷史課本上無聊的敘述。

因為目前的教育,一些基礎知識自然是每個人應該都有概念(是的,這後面我還是需要說一些事情),倘若沒有圖片、影片、文字詳細的敘述作為刺激,我們終究只是記下年份、人物,然後說這真是好難背的歷史喔。

理性的思辨能力固然相當重要,可人人都愛聽故事,故事可以讓人產生共鳴,我們不缺乏冰冷冷的知識,可是我們缺乏共感,為了別人的傷痛落淚,進而明白什麼是分寸。

至於文字敘述對於人的重要性,建議可以看看老虎、蛇和牧羊人背後,它有一段內容是指,人其實很容易被文字影響決策,而往往不自知)
似乎離題了。

總之,我那時候真心想走一遍陳文成臨死前所走的路(至今仍未有太多的變化),說來也真可笑,我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可我們居然不了解這片土地所發生的事情,不覺得有些悲哀嗎?(我也是後來誤打誤撞參加地理研究社,才開始了解岡山這片土地)
我往往是在後來才知道,原來我離歷史那麼近,我生活在曾經遭受轟炸的岡山,而我居然曾經跟尹清楓的父親住在同個眷村(如果其他人沒敘述錯誤的話),我曾在懵懂無知時見過一本跟尹清楓相關的書籍,那時候並沒有感覺,而如今我才明白,我離歷史那麼近,可終究擦肩而過了。

如今時間流逝,許多地方改變,而那些過去在現在的青年記憶中,並無半點痕跡。
我走過嘉義車站,那時候我只想上阿里山玩,可我後來才知道,陳澄波(畫家,希望對他的印象不要僅停留於新聞的笑話或者美術課本)便是行刑於此處。有太多地方,我踏過走過,可我絲毫不知道我腳下踩的是什麼,我嘴上講的民主自由,我也不懂珍貴之處何在,我也曾認同:「台灣就是太自由民主才那麼亂。」這句話。

那時候滿腔熱血,對於不公不義心生憤慨,想做些什麼但好像也不能做什麼,對於陳文成的案件,我真的希望可以還他公道,我曾問過顧立雄律師,可他告訴我,隨著時間流逝,水落石出的希望渺茫,聽得我心涼。

我開始意識到,其實我什麼也不能做,不公不義,可那又如何?憑我又能做什麼事情?也因此逐漸冷了下來,對於歷史的知識,我知道,僅此而已。甚至我後來有點麻痺,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也就放下這些事情。

緊接著升上大學,衝擊我,令我矛盾的事情也就更多了,對於當初憤恨不平的想法,逐漸冷卻而麻痺了我。


『收疊是為了再度展開。』__胡淑雯《太陽的血是黑的》


2017/7/24,前一天已到台東,坦白說這樣的人生讓我很迷茫,我漸漸丟掉自己最初的樣貌,找到許多跟自己很合的人,但我不擅長深入,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想是這樣的。

偶然看到學長說:『沒有什麼最好的朋友,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既強韌又脆弱,跟誰特別好也只是剛好那段時間有聯絡。』大致上是這樣。在我的生命歷程裡,人與人的關係實在太脆弱了,我曾以為一輩子存在,可往往到最後我發現,只是那時候的我想和那時候的對方一輩子,而隨著時間流逝,早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我們都會隨著時間變成不同的樣貌,每一次的分離跟相聚,我們都是認識新的人,我們抱著新的想法、新的心態,重新做朋友,甚至難以與之為友。但相遇本身很難,而認識好過,曾經牢牢地在對方的生命中存在更難,也因此我可以很自然地跟以前好過、鬧翻過的人重新連繫關係,我只知道後來我不會多在意那段關係是如何破裂(大多的破裂都是太靠近),我只知道點頭之交也比陌生人好,處得來的人不多,人生太短,那些在意的破裂隨著時間流逝也早淡忘得差不多了。(可有時候重新連繫關係以後才發現,距離已經太遙遠,遠到抓不到對方,也只好當個比點頭之交還淡的關係,一個不小心就是陌生人了)

我認識許多人,可能見過面,可能沒有,但可以很自然地約出來、互相幫忙、聊天,這些人自然是跟我好的,有很多人一見如故,可以談得很深入,但分離以後就少有聯絡,頂多去對方的城市可以事先說一下,坦白說人跟人之間真的好脆弱,可是又好強韌,好像一個不聯絡就會成為永久的陌生人,可又一個不小心便認識了十幾二十幾年,認識多久也不那麼重要了,沒有最好、特別好,只有合不合得來如此而已。(可就算合得來我也很懶得維繫關係,都是點頭之交(炸))

站在甲板上,看著與台灣的距離逐漸拉大,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活著就是離開、回來、再離開,國小的時候我看著曾經玩耍過的地方,我老想著倘若畢業了,有誰記得?有誰知道?除了那片土地、那時候的空間記得,隨著時間流逝,我的記憶力也不牢靠了,那有什麼證明好過,證明鬧過?沒有。所以風吹就散,只有現在而已,只有那個當下,沒有什麼一輩子永遠,當下好過,接著就沒了。

搖搖擺擺,我沒有方向、目的地,可我離開了,我的心也許繫著某處,但往往回頭時才發現,早已什麼都不是了,只是一個想像而已,一個對於過去美好的想像,但它不等於現在。每一天都如此之新,每一天都用新的自己活著,可是好累。
坐在甲板上,看著深藍色的海,淺藍色的天空,天氣很好、風很涼,我找不到自己,我為何而去?不重要,我只是在新的一天睡覺,跟新的一天旅行,我選擇旅行,如此
而已,沒什麼意義。


到了目的地,便看了《超級大國民》,坦白說因為字幕一直被遮住,我看得斷斷續續,不是很用心。

大致上的情節脈絡知道而已,以維基百科的介紹如下:『 許毅生(林揚飾演)因50年代參與政治讀書會而遭判處無期徒刑,因無意出賣好友陳政一,使陳被槍決,而在獄中,許也與妻子離婚,而導致妻子自殺,女兒也失去依靠。16年後許毅生出獄,對於陳的死充滿愧疚,因此自囚於養老院十多年,一次心臟病發契機,許搬回女兒住處,經由探訪當時受難的獄友與關係人,藉此找尋陳之墓地,面對自己對老友以及妻子的愧疚。

慚愧來說我是半睡半醒看完這部片,也因此心得會比較散亂。

一開始,陳先生被行刑前,雙手高舉,左手比二右手比一,此為「二條一」,凡是犯了二條一,唯一死刑。

 《懲治叛亂條例》第二條第一項:「犯刑法第一百條第一項、第一百零一條第一項、第一百零三條第一項、第一百零四條第一項之罪者,處死刑。」
(原)刑法第一百條第一項:「意圖破壞國體、竊據國土,或以非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而著手實行者,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首謀者處無期徒刑。」
第一百零一條第一項:「以暴動犯前條第一項之罪者,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首謀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
第一百零三條第一項:「通謀外國或其派遣之人,意圖使該國或他國對於中華民國開戰端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
第一百零四條第一項:「通謀外國或其派遣之人,意圖使中華民國領域屬於該國或他國者,處死刑或無期徒刑。」

絕大多數的政治犯都是被控犯了刑法第一百條第一項,「意圖」二字過於模糊,且當時
還會沒收遭判決的人的財產。法條如下:

 懲治叛亂條例第8條第1項、第2項:
「犯本條例第二條第一項、第三條第一項及第四條第一項第一款至第十一款之罪者,除有第九條第一項情形外,沒收其全部財產。但應酌留其家屬必需之生活費。前項罪犯未獲案或死亡而罪證明確者,單獨宣告沒收其財產。
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第12條:
「匪諜之財產得依懲治叛亂條例沒收之。依前項沒收之財產,由第七條之最高治安機關執行之,並應即造具財產目錄,呈報行政院。」
所以可以在看看那時候以黨治國的情況下,國庫通黨庫,不當黨產的爭議也可以多去思考。

且對於抓到「共匪」有獎勵辦法,許多冤、錯、假案由此而生,獎勵辦法如下:
民國39年公布施行的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第14條規定:

「沒收匪諜之財產,得提百分之三十作告密檢舉人之獎金,百分之三十五作承辦出力人員之獎金及破案費用,其餘解繳國庫。無財產沒收之匪諜案件,得由該管治安機關報請行政院酌給獎金,或其他方法獎勵之。」

以上實在太文謅謅了(因為我個人認為還是需要資料才可以了解事情所以就貼上來),舉例而言,A很有錢,我就去舉發他,若成功,三成財產分我,舉發成功很難嗎?也不會,承辦人員也就刑求到那人承認,刑求人也有獎賞。

另外刑法第一百條並無廢除,而是更改成需要有明確的作為。

另外有一幕我印象很深,主角後來有去找一名精神錯亂的朋友,對方絲毫不敢談陳先生的事情,不相信已經解嚴,害怕政府在他腦海植入晶片,只要他有非分之想特務就會來抓,所以一直聽著愛國反共的歌,這情節讓我想起《一九八四》這本書的內容,有異曲同工之妙。思想罪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東西?只要所想的跟威權不一致,就是種罪嗎?在現在的社會很難想像,卻是那個時代真真切切所發生的事情。

其實將自己帶入主角,就知道他心中的愧疚感有多深,原本陳先生並沒有事情,然而主角遭刑求承受不住說出陳先生,而陳先生為了讓其他人活下來,便承認自己是首謀,以其一死換他人生命,坦白說很可以體諒主角,他指甲遭拔除,痛不欲生,也因此招供,往後也背負這項罪而痛苦一生。我們可能以為我們會是陳先生,有那麼偉大的情操,但錯了,我們是小人物,苟延殘喘的小人物。

不僅如此,遭判刑以後,家人也會受到牽連,會有人去監視你的家庭,令家人不堪其擾,孩子上學也會被貼上標籤,老師也會特別關注,其中有一幕是,主角的妻子帶著女兒去綠島找主角,但沒說什麼,主角僅是拿了離婚協議書給妻子,回來後女兒便被叫去問話。

妻子拿到離婚協議書以後,自殺。但主角也是不想牽連家人才如此決定,不料妻子自殺,在女兒心中留下陰影,也在自己心中背負另一項罪。主角出獄後,自囚於養老院。

主角的女兒長大以後,害怕碰觸政治,所以可以理解為什麼老一輩的人總是說著政治很黑暗,不要碰。但這樣就達成了目的,我們不是主人,而是被政治奴役著,掌權人自然希望如此,若如此,政權得以延續。但時代不同,多多關心身邊的議題,有一首詩是這樣的:

 『起初他們衝向共產黨人;
我沒有出聲,
因為我不是共產黨人。
接著他們衝向社民黨人;
我沒有出聲,
因為我不是社民黨人。
然後他們衝向公會成員;
我沒有出聲,
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後來他們衝向猶太人;
我沒有出聲,
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現在他們向我而來;
到這時,已經沒有人可以替我說話了。』__ 馬丁‧尼莫拉《 起初他們》

那個時代有那個時代的身不由己,時代不同了,倘若自己對什麼有理想,就去追尋就去努力,這是自由的可貴。

另外一個印象深刻的是,女兒問:「倘若你有理想,你為什麼要跟媽媽結婚,為什麼要生下我?」這問題實在太難太難了,可以體會女兒的痛,也可以理解主角不知道該怎麼說。

到底都是時代下的小人物,被推著走,身不由己。

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主角去尋找陳先生的墓,那位充滿理想的人,竟然被葬在六張犁亂葬崗,沉睡於此,無人聞問。主角說他來晚了,接著他為那些墓點上白蠟燭,帶來一絲光亮。

就像台灣的民主,來晚了,但跌跌撞撞,終究還是來了,也為所有人帶來光明,我們得以免於恐懼,自由、民主,我們可以發展個人,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維,我常常在想,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權利得來不易,是否會更謹慎所言所行?我不知道。
最後主角的夢境,一家三口,妻子與女兒跟三十年前一般,唯有他垂垂老矣。主角的時間定格在三十年前,還沒發生事情的時候,開心的樣貌。

霧散了,景物終於清晰,但是為什麼都含著眼淚 ?』__超級大國民

另外分享一首意外看到,非常貼切的詩。

 〈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__王麗華
我就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假如他不肯像所有的凡夫俗子一般
乖乖的做個聽話的好老百姓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每早閱讀我絞盡腦汁為他們過濾拼盤
保證無毒色香味俱全有助消化的新聞
每晚觀賞我費盡心機為他們營構攝取
保證不用催淚瓦斯但賺人眼淚的電視劇
我就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假如他不肯跟沉默的大多數一樣
認命的做個只管繳稅的好國民
不示威遊行
不抵制反抗
黎明即起打打太極拳跳跳土風舞
入夜放膽喝喝花酒摸摸女人的屁股
我就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假如他特別標榜狗屎的人權萬歲
假如他老愛強調他奶奶的一千九百萬人的自決
假如他成天在別人的國會拚命胡扯我已經痛風三十多年的跛腿
假如他勾結亂黨膽敢對我搖旗吶喊破壞我和人民不太如魚得水的情感
假如他太喜歡運作他那顆寶貝但脆弱如西瓜的腦袋專找我的麻煩
假如他不懂得共體時艱守住他的書生本位做我的學術應召女郎
假如他頑固堅持憲法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且誓不打折
假如他自以為是人民的喉舌非要和我抬槓個沒完沒了不可
假如他必須靠著主持只有鬼才相信他的正義來肯定他存在的價值
假如他不安安穩穩守著他美滿的家庭自求多福
假如他過度天真想移植不適合東方人體質的民主政治
假如他死不信服在這島嶼我的話就是法律就是真理就是上帝
我統統送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當作壓歲錢過個絕對嶄新的新年
好讓他把一生的記憶永遠壓在難忘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管他名叫馬奎茲
        索忍尼辛
        阿奎諾
        許信良
       
        無名小卒
我就是要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讓他去喊破喉嚨唱破黃昏的故鄉
也回不了他童年抓泥鰍挖蕃薯的老地方
雖然因此他會在紐約時報巴黎通訊浪得一點小小的聲望
但是故鄉啊故鄉──
永遠站在他做夢也遙不可及的土地上
我就是要給他一個回不去的故鄉
用鄉愁把他憂憤的靈魂埋葬在異國流浪
用監獄把他美好的青春封鎖在黑暗中腐爛
用法律把他背叛我的思想一條一條揪出來吊死清算
用報紙把他細瘦的身子膨賬成一百輛坦克也壓不扁的超級撒旦
用謀殺把他對人性的希望分屍成千千萬萬段
直到他心智迷茫
不復記得地球上有個島嶼
叫台灣

我想不用多做解釋,也就按照自己的心去做解讀吧。

電影結束後我碰到一名長輩,他問我電影好看嗎?我不知道我要說謊說很好看,還是誠實說我睡了一陣子,我想了一下子只得說道:「我覺得有點沉悶。」但好像不是很好的回答,感覺長輩有點失望,他告訴我他看過很多次,接著說一些話,我那時候覺得有點愧疚,心得文是當初半睡半醒的印象,以及在網路上大量閱讀他人心得而來。
另外我聽別人說,周賢農長輩是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對於腳銬印象相當深刻,我想這可以放在後來的心得文(炸)


晚上時一群人坐著談論自己為何而來,我聽著,好多人都是有理想、有目標,可我呢?我不知道,我只能悶悶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要有什麼感覺,因為大多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可能我被麻痺了吧?」這自我介紹不好,可那時候我反覆思量,也實在說不出什麼話。

那時候我少了很多眼淚,甚至我覺得自己沒什麼同理心,對於他人的傷痛可以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其實我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感覺有點冷血。


綠島的星空很美,那時農曆六月初二,沒有月亮,只有滿天繁星,我與一名高中生及馬來西亞來台讀書的人相談甚歡,也聊到對方對於台灣的想法、談論教育,我那時候想我高一升高二在幹嘛?突然發現自己老了(笑)

那天談了什麼,坦白說我已不大有印象,只記得那時天空很美,風很涼,海浪聲在耳邊,而我所言的,仍是我過去那一套,過去一年,我在迷茫中渡過,沒半點成長,在那個時候也是。


身為瞎妹果然還是會做瞎事,我是想按照時間順序一件事一件事打下來,沒想到卻因為各種原因遺忘了彭仁郁老師的「政治暴力創傷與療癒的可能--精神分析觀點」,我思索了一下子,決定寫在前面。

我個人去聽過很多堂課,前面已經提過,我不是個會做筆記的人(這不太好,我也吃了不少苦頭),每堂課,我只會記得影響我最深的,並且不斷反覆思索、理解,這是我的習慣,也因為如此,所以文本會比較少,比較偏重個人的看法(本來是想看完厚厚的文本再打,可是我想那要花好幾天了)

彭仁郁老師具體上的課,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我印象很深的只有一句話:「故事不夠吸引人,就不值得被傾聽了嗎?」(大致上是這樣的意思,歡迎糾正)

首先我要再三強調,擁有敘述的能力,也會比較有發語權,也許有些人會覺得奇怪,不是每個人都具有語言的能力嗎?但事實上,有些人可以把平淡無奇的事情說得深入人心,可有些人則否,他們不太清楚怎麼敘述、形容、怎麼表達內心的感受。有時候缺乏的是完整的表達能力,太過凌亂,令人看不太懂,甚至連怎麼編排文字才可以讓人看得舒服,也是需要技巧。

太過將自身所擁有的事物是為理所當然的我們,自然會覺得有些事情不是相當基本的嗎?我也曾以為是。直到我認識一群朋友,當我知道連相當基本的法律概念,對方也沒有的時候,我感到些許驚訝,我反覆思考問題出在哪裡,為什麼會如此,我想了半天始終不懂。

我後來的解讀是,只是選擇不同的方向而已,我不過就是很幸運符合這個社會大部分的標準,所以就獲得一些利益,而那些人有什麼錯?不喜歡唸書而已,就要為此付出代價,當然社會上還有太多問題,詳情請看《見樹又見林》一本社會學很基礎的書,寫得很淺顯易懂。

我知道這對那些人的影響可能會很大,會在無意間犯下一些錯誤,而我們會以某種這不是很基本嗎的嘴臉去對待,在我意識到的時候,我時時刻刻都在反省自己,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我們經常以我們的視角去認為的事情,可對方不一定明白,只能更謙卑、更溫柔地去看待所有事情。

不是同情,我不喜歡同情這件事,我個人認為要去同理對方,同理對方的處境、對方的想法,才會少了許多爭執,也會明白有些時候對方是無心的,我期許自己可以更加溫柔(雖然有時候我還是會爆炸)

拉回來,擁有較好語文能力的人,可以引發共鳴,他們的故事也會有更多人記得知道,可那些不擅長敘述的人呢?他們的故事就不值得被傾聽了嗎?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當然有些時候,會有人幫他們「代言」,可不一定能完整表達當事人的感受。
我想,就算有些人不太會敘述故事,也值得被溫柔傾聽、理解,因為每個人的傷痛都需要出口。


2017\7\25

早上我們拜訪了十三中隊以及到燕子洞,太陽很大,一群人緩步行走至十三中隊,何謂十三中隊?當時被送至綠島的政治犯幾十個人為一隊,總共有十二中隊,而在綠島不幸因為各種原因喪生的人,則被通稱為十三中隊,埋葬於十三中隊公墓。
那時我們一群人緩緩唱著「安息歌」,歌詞如下:

 「安息吧死難的同志,別再為祖國擔憂; 你流的血照亮了路,我們繼續向前走。 你是民族的光榮,你為祖國而犧牲。 冬天有淒涼的風,卻是春天的搖籃。 安息吧死難的同志,別再為祖國擔憂; 你流的血照亮著路,我們會繼續前走。

這首歌為政治受難者為即將死別的同志所唱的歌。

接著我們走到燕子洞,燕子洞是當時政治受難者準備表演練習的地方,從燕子洞往外看,是新月的樣子,天空很藍,很美。

接著又參觀一些地方(記性不好有點忘記名字了),他有一部分模擬當時的樣子,有模型。其實看著那些模型模仿著當時那些政治犯的生活,就覺得有些慚愧,他們忙碌了一天,晚上只有一個小時自由,有些人彈吉他、有些人看書、有些人聊天,其實環境相當不好,比較有趣的是,有些教育程度較高的政治犯會去教其他人,人的生命力真的很強大,無論面對什麼都可以默默發展一套生存方式。

那個地方有導覽解說,我看著一排文字不禁莞爾,其實很多政治犯都很愛讀書,教育程度頗高,他們幫綠島當地居民許多(一開始政府甚至告訴綠島居民這些人很糟糕),後來綠島居民的孩子,有些還立志成為「新生」。新生,即是政治犯。

那時周賢農長輩向我們介紹,他是傅如芝的同學,其實傅如芝罪不致死,可是蔣中正一行「發還嚴為復審」便成了死刑,人命舊不過紙上的一行文字罷了。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告訴我們當時獄中有人打抓耙子,而官兵(我一時忘了怎麼稱呼)問他是誰打的,其實他知道,但他不想出賣人,便被罰了一個月戴腳鐐,因此他對腳鐐印象很深刻。而有些人後來告訴他,當他被處罰的時候那些人就應該站出來說是自己打的,但周賢農長輩表示算了,都過去了。

另外在那個時候,有些人以為當抓耙子就可以減輕刑罰,所以出賣了人,可後來才知道並不會減輕刑罰。但被出賣的人有些可能因此遭處死刑。我可能說得有些模糊,因為我的記憶不太清晰,怕說錯。

在那個時代下每個人的行為可能都是身不由己,但做錯事仍是需要道歉,倘若人已死,後代應代為道歉,面對那些傷痕,好好和解,才不會激化仇恨,也許年輕一代有些人認為都已經過去了(我爸也是這麼認為(攤手)),且也已有補償金,但傷口不會因為那些錢而治癒,他需要好好的道歉。

另外,不是賠償金是補償金本身也有問題,差別在於認不認當時政府的確鑄下錯誤。(可是我一時之間也沒辦法說得好)


接下來是吳俊瑩老師的「戰後台灣史」,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有兩件件事情,其一便是:「我們常常說歷史不能被遺忘,可是我們又真的知道那段歷史了嗎?」
知道這件事,才會產生忘記的可能,可是我們許多人連知道都不一定知道,試問:陳文成、鄭南榕、傅如芝、黃溫恭、湯守仁……我們知道多少?連知道都沒有,談什麼忘記?

也因此有一群人很努力地,想要讓大家知道,並且記得,台灣的傷口是不容許被時間遺忘,將傷口放爛,並不會好,只會更加嚴重而已。年輕一輩很自然得聽政治很黑暗,不要碰。現在省籍問題不如以往嚴重,可是對於台灣的認同呢?很多人還是不明白、不清楚(我跟我們的組員都笑稱誰不是一路華過來的)

當我們覺得對蔣公銅像噴漆、毀損很糟糕,其實是一件相當去脈絡化的事情,也許看到他人如此行為的時候,該去多查一些資料再下評論,而非人云亦云。

其二,我們常常看到傅斯年的名言:「 若有證據該抓就抓,若無證據就不能隨便進學校抓學生!我有一個請求,你今天晚上驅離學生時,不能流血,若有學生流血,我要跟你拚命!  」但他當時是這麼說的嗎?

根據陳誠回憶錄:
 ……我記得我們談話的那一天是四月五日。我問他(按傅斯年):「南京完了,台灣怎麼辦?」他毫不遲疑地說:「先求安定。」接著說到安定的辦法,他說:「要求安定,先要肅清匪諜。」我老實告訴他:「匪諜的大本營,就在你的台大和師範學院。是不是先從這兩處清除?」他當即表示贊成說:「你做,我有三個條件:一、要快做;二、要澈底做;三、不能流血。」 ……當天晚上就開始布置,第二天四月六日就開始行動。 (《陳誠先生回憶錄──建設臺灣(上)》,頁448-449。)

也因此,血的確沒有留在台大。也有懷疑是照名單抓的。

可多了一項材料代表什麼?傅斯年很糟糕很壞?不。傅斯年有他的立場,他是反共人士。且他也有幫一些人求情。

只能說不要去神話了誰,面對歷史,都應該抱持謙卑的態度,面對如此近的事情都難以分明了,何況是更早之前呢?

歷史實在太難了。


緊接著是林邑軒老師的「國家暴力與白色恐怖」,老師丟出兩顆震撼彈(其實可能很多我只記得兩個)

一、二二八傷亡人數約莫一千多人。二、政治受難者也有社會主義紅色祖國(中國)人士。

第一點,讓許多專家、家屬不滿,可拉回問題的核心,傷亡的人數可以決定一件事情的大或小嗎?不管傷亡人數多少,迫害的確存在,不會因為人數而改變這個事實,可一萬人跟一千人相比,一萬人好像比較嚴重。人命是可以用數量衡量的嗎?迫害是可以因為人數少而合理化或者淡化嗎?

倘若都是否,我們只需要用客觀的角度去看每一份資料,並且緊緊抓著,迫害是不應該這件事情,作為核心。

第二點,政治受難者有社會主義紅色祖國人士。
以當時的情況而言,國民政府來台民不聊生,自然有些人會認同另外一個政權,想要回歸祖國,這些人也許的確想推翻國民政府的政權,可難道為了穩固政權,迫害的事實就可以合理化?

試問,就我們讀過的歷史,民不聊生時,百姓是否會想起義反抗?歷史是勝利的人寫的,這些人是歷史上的輸家,對他們的迫害就是合理嗎?起義成功的是英雄,起義失敗的就該死嗎?

而這些人,是不能獲得補償金的。

也許我們都該認真想想,我們想維護的價值是什麼。

後來吳俊瑩老師告訴我們,如果我們這一代沒有完成轉型正義,也許未來都不會有機會了。因為會隨著時間淡忘,我們也很難去同理那個時候的心情,倘若在白色恐怖過後幾年內,會比較容易轉型正義。(大致上的內容是這樣)

可我想了想,說道:「但也因為是我們這一代,所以我們可以更加包容各種不同思想的人,而不會認定他們有罪。」(大致上是這樣)

我想隨著時間,會對於同一件事情產生不同的看法吧?


晚上是楊翠老師的「白色恐怖與女性」,她是魏揚的母親,楊逵的孫女。

她表示在3\24之後,許多人來信罵她,我想了想,直接以女性來說說我的感想。

這個社會對女性相、當、不、友、善。如何罵一名女性呢?欠幹。如何威脅一名女性呢?小心我強暴妳。問號問號問號,女性承認自己的慾望是賤、是婊,男性則被認為正常,女性有經驗是二手貨,男性有經驗就是人生勝利組?

女性第一次很自愛,男性還是第一次就很失敗?我是看到很多這種論點,感到有些困惑,不是都一樣是很重要的事情嗎?面對強暴,男性與女性的風向也會不同,男性就是爽到了?我每次看到都覺得有些疑惑。

女性可能會說,給出第一次,其實我也不太懂為什麼要用給,雖然有時候還是會不小心說出類似的句型,可我認為只要雙方合意,旁人沒有資格說出任何話(我媽知道我說這些話大概會直接打死我,因為我媽算是滿傳統的人(笑))

尊重彼此的選擇,不要拿社會的枷鎖套在男性或套在女性身上,在父權社會中,男性或女性都可能是受害者。

另外性別這項議題還有許多,我可能說得很簡略,以男性與女性做論述,然而還有第三性、性別認同等等,對於性別的想像應該更寬容,不要太過狹隘。


晚上,躺在地板上欣賞星空,聽著蔡焜霖蔡同學說故事。

我只記得那相當浪漫的故事,三歲喜歡一名女孩,長大以後想告白結果被抓走,十年以後女方的父親讓他去找她女兒,接著追到了,然後結婚了。(我說得好像太簡略)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蔡同學已白髮蒼蒼,然而他提到那段過往,完全可以感受到一片黑暗中的粉紅泡泡,不只如此,他還形容他的妻子:「我的那個小女孩啊…。」
這段愛情真的很美,一個不小心就天長地久,時間也不曾沖淡感情,在彼此心中永遠是年輕、可愛的樣子。

實在太難得了,難得到我印象很深,搭配滿天繁星,覺得實在是太適合聽故事了!這段愛情故事也讓人心生嚮往啊(雖然蔡同學說很多可是我只記得這個,對不起金魚一隻)


第三天,依舊是陽光叫醒我(我不是想刻意說得浪漫,因為我就躺在落地窗那邊,早上六點多一定會被亮醒+冷醒)

吃早餐的時候,隊輔發遺書給我們看,關於遺書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黃溫恭,黃溫恭原本是十五年的刑期,但蔣中正批:「黃溫恭死刑,餘如擬。」一條人命就那麼消失了。在那個年代有太多類似的事情,人命不過紙上幾個字就可以輕易消逝,青春也是,十年、二十年,一個人的青春就這麼沒了,出來還會被刁難,用異樣眼光看待(前輩們我真的很佩服)

黃溫恭有自首加入共產黨(因為國共內戰成俘虜,為及早回台灣便如此言道),後來被抓,原十五年徒刑改死刑,死前寫好的五封遺書,五十六年以後家人才知道有遺書,女兒在他被抓時尚未出生,表示活了五十六年以後才知道爸爸是愛她的,而且家人的生涯發展也深受影響。

台灣在那個年代失去許多菁英、許多人的生活深受影響,我實在不懂忘記歷史的傷痕到底是什麼論調?因為從著歷史的脈絡,台灣現今才會形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些問題都是需要正視的,而不是向前看、拚經濟,不去面對那些陰影,承認那些事情的存在,那些事情依舊在背後,不知不覺影響著。(面對自己的人生也是,不去面對不代表沒存在過。)

後來我們就去參觀牢房,長輩們說他們那個年代的牢房不是這樣子的,比較惡劣(早期的比較自由,因為可以在外勞動,總之年代不同在監牢的日子也不同)

接下來我們就被關在牢房裡面寫遺書,我看著遺書白紙一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寫什麼,環境很差勁、相當炎熱,我看著窗外的藍天,不斷思索倘若我就要死了,我要說什麼,無論我是無辜的或者是擁有理想的,就要死的我到底要說些什麼?如果可以,大概就是希望當我這個人從沒存在過吧。(倘若我不曾出現過,由我造就的傷害也不會存在,但終究是癡人說夢)

保重、保重,千言萬語也化作一個詞。

其實對於死亡我一向都很能接受的,對於過去我記得,但我可以選擇我要怎麼面對那段過去,如果人們的終點就是死亡,那我為何要留下遺憾?在死亡面前那些面子倒底值幾文錢?人的相處是減法,如果開心的話,何不讓自己任性妄為一些,每一次的見面都該珍惜,就算吵架了,五年、十年後又還剩多少憤怒?人跟人的關係是堅強又脆弱的,一個不小心便長長久久,但也一個不小心發現早已成了陌路人。

後來我們就去聽陳欽生長輩說故事,陳欽生長輩我之前就有在景美人權園區聽過他的故事,一個大馬僑生來到台灣成大就學,莫名其妙被抓,施以酷刑,關了十二年,母親不識中文,大老遠自馬來西亞飛來台灣,再到綠島。見到兒子,兩人隔著玻璃手心貼手心,這情景我用想的就想哭,後來出獄了,不讓他回馬來西亞又不發身分證給他,一度不知道怎麼過下去。

但他後來表示,他很愛台灣所以願意留下來,因為台灣有很多人帶給他美好。(大致上是這樣)

緊接著是張俐璇老師的「白色恐怖與台灣文學」,坦白說我上得十分不認真(對不起我知錯)

可我一直覺得文學這東西是很奇妙的,那個年代如何表達自己認同共產黨這件事情?寫著黃昏的太陽將落,紅色渲染整個天空,眼前一片紅通通。這類的句子就是。

我很喜歡文學,又或者說,我很喜歡文字,常常許多文字拼湊在一起,表面上是那樣的意思,可細細去品嘗又可發現弦外之音,可以含蓄的表達各種情感,而且不理解還好,一理解整個後勁超強。

我也很喜歡詩集,楚影就是,讀過很多經典,再將經典幻化成詩篇,有些詩真的很美。(說著我又想敗家了)

然後是陳瑤華老師的「台灣轉型正義之路」,我很喜歡這堂課,因為老師與學生有不少的互動,這堂課讓我覺得時間過超快。

關於轉型正義,我想我了解仍不多,也就不多說什麼(我真的是個、很保守的人)
但老師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是,用字遣詞方面,有些時候我可能太糾結某些詞彙,便掉入那個死胡同裏面逃不出來,像我問老師:「我知道人權很重要,可是我不懂人權至高無上的原因在哪裡,憑藉著什麼。」

老師告訴我,我不要把重點把至高無上這四個字,而是將重點擺在是否侵害了人權便影響了後續種種問題,帶給人們龐大的影響(好像是這樣)

簡而言之,關於用字遣詞方面,我向來抓不太到,有時候自己說出什麼話便相當糾結於那個文字,反而忽略了背後的事實跟該在意的事情,而且坦白說我以前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我想去接觸很多人的好處在這裡,往往會看到疏忽掉的那一方面,當不斷去領悟、理解,也就會慢慢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晚上便一行人浩浩蕩蕩至紀念碑,很多人的名字都在上面,他們之於我沒有什麼連結,只是牆上的一個個名字,可是那背後卻是一個個破碎,比較有趣的是,前輩他們互開彼此的玩笑:「怎麼沒在槍決名單上面看到你啊?」這一句玩笑醞釀了許多歲月,到了現在也已看淡不少事情,有過的心酸、痛苦,早已被時間雕塑成回憶,可是這一路走來並非如此輕鬆,有些人一開始也不願意回想,後來才願意開始訴說那段過往,而自己也在訴說的過程中獲得治癒。

(我朋友曾告訴我她很羨慕我碰到事情都可以說出來,有些事情說一次還是疼痛,就說兩次、三次,說到我完全無感為止,訴說與被傾聽是很重要的過程,在當中可以得到一定的治療,所以碰到事情找個願意傾聽的人是很重要的(我愛我的朋友們))
然後我們唱著歌,最後就如同每一個營隊一樣,最後一個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說話,有一個學妹講著講著就哭了,真的是個相當感性的女孩子,我看著她總想起一年前的自己,被感動、落淚,心疼那些人的傷痛,想像自己在那個年代……。

可到如今我也早已有所變化,也不知道自己追尋什麼、想要什麼,我的人生突然狹隘的只剩下我自己。

可這幾天下來我又突然知道我該做什麼,當我穩穩地說出關於我想做的事情,其實我心裡一直在吶喊:「閉嘴啊、閉嘴,妳在說什麼,妳辦不到的,不可能這很麻煩!!!」可是我還是默默說完,說出口就代表無論成功或失敗,我都必須有所作為,這是承諾。

後來有一個隊輔說:「可以流淚,但流淚過後要堅強起來去行動。」大概是如此,我想也許我不是冷血,而是我已經不停留在哭泣的階段,到更遠的其他事物,這是成長,終有一天,都會離開現在的階段來到下一個階段。

晚上的時候景哥請我們吃東西,就是一個爺爺疼孫子孫女的樣子啊,超感動的嗚嗚。


有相聚也會有分離,終於來到最後一天。

早上是成果發表,我又再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算是強化自己的信心吧?但我很開心的是,我去找我的朋友,大多都表示願意幫我、願意給我資源(這件事我說好幾次但我真的很感動)

我有一點被嚇到的是,景哥在發表感言的時候掉眼淚,他平常看起來是個很淡定的人,所以我有點驚訝,景哥之前說過,他有一段時間對於現在的年輕人很失望,直到太陽花學運出來,也許這件事很多人罵,但他的確影響了許多人,我也不確定我是在那個時候才開始覺醒還是更早之前(國小的時候跟初戀討論死刑(?)我記得我那時候好像還是支持死刑的,說著報應理論這論點)

我能做的不多,但若我真能影響那麼一個人,真能讓某個人知道、並且記得這段歷史,那我就該去做,必須做。

然後是跟陳瑤華老師的課後哲學課,老師是研究康德的,我對哲學有一點點興趣,一點點涉獵,對於康德我只知道他是個很有規律的人,以及他的思想很嚴謹,關於自由康德有自己的想法,我之前看正義:一場思辨之旅看得最痛苦的就是關於我選擇巧克力冰淇淋不是我自由的選擇,而是什麼事情促使我的選擇,總之看得我頭昏眼花。

正義:一場思辨之旅,有人說它是糞書,但我高中時期對它印象不錯,不過有個比較大的問題是他比較少作者自己後續的想法,也就是說有很多空白,看完以後可能就是覺得選擇好困難喔每一項選擇的正反都不是那麼清晰,但這樣的空白也許可以給予讀者一些空間去想,也可能帶來混亂(其實知道沒有什麼標準答案就還好),大致上我是會推這本書的,當然關於此書的批評也可以跟我說一下,我會很樂意去聽每個人的看法。

我對於我的記性不太相信,很怕說出什麼出格的話,就以我得到教訓的故事來說嘴,我算是個很愛舉一反三的人類,會想辦法找出記憶中與所聽到的事情類似的說法,一如往常我又脫口而出,而這次不巧,我說的是納粹二字。

老師表示我不懂這件事情,如果我懂的話我就不會那麼輕易脫口而出。而我後來不斷思考,可能有很多時候,我常常沒有太過深入了解一件事,便出什麼事情,而這也是我該改善的點吧。

簡而言之,哲學課後課相當有趣,我曾想過如果瑤華老師是我每天會接觸到的老師我會那麼認真上課嗎?好像不會。

結論,我很白目(?)


接下來是小組行動、談天說地,每個人有些地方可能成長脈絡類似,但也因為學科不同看法也會不同,有時候我真的很慶幸我讀過不少書,可以讓我自由自在地跟許多不同的人暢談。

後來在回台灣本島的海上,想了好多好多,到來離開,竟然如此輕易,相聚分離也是。

而我卻像海上一艘小船,四面皆海,看不到自己的目的地,但我想就像將軍令唱的:「你相信什麼 你執著什麼 你就是什麼。」


後來又約了斗六行,紫涵的阿公阿嬤很崩潰,不能理解營隊認識四天就算什麼朋友,但對我們來說卻已經習以為常了,我也常以為經過時間淬鍊才可以彰顯一段友情的可貴,剛認識的絕對稱不上是朋友,但我大學同學改變我很多想法,而且也曾跟我說妳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又不是他們,所以後來我對於新認識的人通常也不會有什麼防備,也可能是我懶啦,我真的很謝謝那些願意聽我說的人,真的。

然後在車上跟文彥聊了一下,他表示他朋友很少那麼好的,其實我們認真說起來也才見過兩次面(但認識一年),我想朋友可能就只是合不合得來而已吧,時間,根本不算什麼。(甚至時間會帶走一些人,拜託我努力抓住地留下來,變怎樣都可以嗚嗚,我曾經說,我不要改變,再怎樣我也要跟國小一樣,我怕過去那些人認不出我是誰,可是後來我發現我被狠狠丟在後面,每個人都變了,而我的堅持也顯得相當可笑)

當然最有趣的還是宿命論跟決定論,關於人有沒有自由意志,也許一切都已經是註定好的,相遇分離是注定,又或者一切都是決定好的,A勢必觸發B導致C倘若選擇A"就會觸發B"導致C",但我們都活在A之中,所有事情的發展都已經在一開始就決定好了,雖然沒有宿命論如此不可動搖,但也宣告我們的選擇都並非偶然而是某種必然。

決定論就像放映的電影,我們是電影中的人,過去是我們知曉的部分,所發生的事情我們也知道,電影播到一半的現在是我們的存在,我們不知道過去那些條件會如何影響,但結局早就定好了。

可現在還有量子力學測不準原理,事情只能算出機率。

我想人們終其一生,都只是想找個自己願意相信的說法,自己成立一個解釋,自我欺騙,但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呢?也不過短短一生,無悔就好。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